季杭瞥一眼景朝瞬间攥紧的手指,顺着大叔的话问,“您瞧见他玩儿了?”

“昨天晚上你值班,娃玩了一阵子。”既然把景朝定义为网瘾少年,大叔的语气满满的正义感,“我夜里上厕所看了眼时间,一点半。”

听了这话,季杭像是耐心极好的家长,抬头定定看着景朝有些躲闪的目光,“大叔说的,对吗?”

景朝的头很小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声如蚊蚋:“对。”

笔记本放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季杭的语气竟有几分商量的味道:“不怕打,是吧?”

景朝摇头,老师语气里的无奈他怎么可能听不出。

身后伤上加伤,这几天走路走快些都会疼得流汗,他如何能不怕打,只不过比藤条戒尺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面对再多疑难杂症都能抽丝剥茧地找到最佳解决方案的老师,竟对他无可奈何起来

可是,他不知道除了认错自己还能说什么,羞惭再一次堵在喉间,压得他抬不起头。

季杭抬手一指墙壁,“站到墙角去想,自己想不出让我帮你的,就照你父亲的规矩来。”

说完,季杭只觉得比做了一天的手术都要累,随手将白大褂搭在陪护椅上,半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老师,您盖上被子吧?”景朝站在墙角,眉峰微蹙。

“你该想这个?”季杭目光不善。

景朝抿了抿嘴唇,神色恭谨却态度了然,“小朝拿毯子给您?”

季杭瞪人一眼,却还是拉上了一个被角。

少年丝毫不知适可而止为何物,盯着季杭放在枕边的手机,“老师下午几点钟会诊?小朝叫您起床。”

“你给我转过去站好!”季杭没好气地把手机丢在便携柜里,“啷!”

少年这才满意了似的,规矩地道了声“老师午安”,转身去面壁了。

看着少年貌似乖巧的样子,季杭长长叹了口气口气,有些东西注定是骨子里的,打也打不去。

不知是这几天太心累,还是内科病房里悠悠然的环境比外科安静舒适得太多,入睡有些困难的季杭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实习的小护士推着小车站在床头,稚气未脱的面容里满是不解:“家属不能睡病床你不知道吗?请您下来。”

“好。”季杭抱歉地笑笑,很配合地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衫。

护士带上口罩,对着液体袋子上的标签准备核对信息:“患者呢?”

“小朝?”季杭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人,开门扫一眼走廊,也没有,走去走廊一头的医生办公室,也都说没看到,问护士台,值班护士连连摇头:“没见有患者出疗区啊!”

“怎么陪床家属睡得这么沉呀?”护士有些急了,对一旁也才从午睡中清醒过来的大叔道:“1床的患者,您看到去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