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少年立刻感知到变化,故意弯起嘴角,若无其事道:“爷爷,继儿在车上了,去机场。”

随着景至景臻年岁渐长,家里人都会随着两人的习惯,如果发过去的是语音,除非在会场,便也该是回语音的。

可是

两秒之后,景至的视频邀请便发了过来。叮咚咚的提示音伴随着景至笑意温和的头像,少年竟是少有地犹豫起来,手指在屏幕上蜷了蜷,再三确认自己的表情很自然了,才点开接听键。

“爷爷好!”

“继儿乖!”看到孙儿,景至眉眼俱笑,宠溺的话语似是被无线电波放大了,倒让二十岁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的棋局,是谁赢了?”

“平棋。”景至看都没看景臻,谎话说得毫不心虚,朝屏幕里的人招招手,“你凑近些,坐得那么远。”

景继微微往前探了探,“爷爷上次说的蝴蝶标本,继儿找”

尽管景继依旧半偏着脸,可疼在心尖儿上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景至眉头瞬间一拧,“继儿,你的脸怎么了?”

“没,没怎么呀。”少年故作轻松,“会场有些热”

“继儿!”

爷爷沉下脸来的样子,好像整个空气都冻住了,寒气顺着超高分辨的屏幕一点点渗透到少年心底,浅浅的酒窝慢慢平复,化开为一片羞惭,再开口,声音竟像极了景朝:“是继儿的错。”

由于离屏幕太近,景至的脸看起来都有些变形,“你爸打的?”

车里有司机在,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嗯。”

“因为什么?”

“继儿到B市,没有先去看望季爷爷,反而是季爷爷听说继儿到了,特意去了首映现场。”少年的脸色通红一片,语声却诚挚坦然:“爸爸教训的对,是继儿的错。”

景至叹了口气,却依旧难掩心疼,“是航班延迟了,还是行程有变?”

少年的心性却全然承继于父亲,坦坦然道:“即便是不能登门拜望,也该电话问候的,是继儿疏漏了,对不起,让爷爷担心了。”

“傻话!”景至又细细交待几句,直到景臻提醒他该服药了,才不放心地挂了电话。

“小朝这个没轻没重的!明知道继儿的行程那么满,怎么还往脸上打?!”杯子推到一边,景至将药片锡箔折得吱吱响,“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让女朋友看到怎么办?真不知道他这爸爸是怎么当的!”

景臻将那张剪报对着阳光看了看,像是没听到景至那怒气满满的抱怨,转而问道:“哥的花镜,度数是不是不够了?等小朝回来,给大哥约个眼科门诊吧。”

和弟弟斗嘴已经成了景至每天的功课,狠狠白人一眼,一欠身便利落地将景臻的眼镜摘了下来,故作声势地命令道:“给小朝打电话!马上!”

“现在?雅典还是凌晨吧?”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景至眉头紧皱:“打!”

“好吧。”景臻耸耸肩,直接按了免提。

“二叔早上好。”电话才响了一声,景朝稳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家里还好吗?”

“一切都还好,只是”景臻瞟了一眼身边伸长了脖子的景至,“你爸他”

“父亲他怎么了?血压又升高了?心率怎么样?吃早饭了吗?二叔不要着急,我这就安排救护中心”

听着儿子急促却不显慌忙的布置,景至很快明白了,儿子出差之前定然是悄悄做好了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明知道儿子是为了他好,可发现自己被当作“一等易碎品”看待,景至还是有些不开心,直接凑到电话旁斥道:“你爸活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安排那么多医护人员,你这是医疗资源闲置!还怪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