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哥哥。”
社工面面相觑。
“啊,是这样的,孩子母亲离世了,我们志愿者说这,这家人就母子俩今天来看看,是不是满足政府的孤儿补助计”
“我是他哥哥。”男人的面色,比那暴风雨前的乌云更加阴沉。
年轻社工被这语气吓了一跳,“哦那你签”
“不好吧,我们还是找小朋友问问清楚吧?”
门打开了。
不出所料,衣服都没换过。
景臻的脸色更难看了。
社工们表明来意,顺着话头试探,“小朋友,如果需要申请,社区会辅助你的,家里户口簿知道放哪里吗?”
方舟始终垂着头,眼眶微肿,好久才轻轻摇了摇脑袋。
“哦,找不到户口簿,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也可以办。”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缓缓抬起,他张了张嘴,竟然没发出声来。
景臻蹙起眉骨,“抱歉,你们请回吧,孩子需要休息。”
“这不好吧”年轻人警惕起来,“小朋友,你没事吧?需不需要警察叔叔来陪?”
“不需要,我会照顾他。”
“先生,你这样我们很为难”
虚弱干哑的语声从门框里传来,像远行沙漠的旅人,“我不是孤儿。”
社工们愣了愣。
少年的神情依旧谱满苍白无力的淡漠,可那空洞的眼眸里,却蓦然溢出晶莹的泪水来。
潺潺滑过脸颊,烙出两道滚烫的泪痕。
他以一个怪异的角度看向景臻,“我不是孤儿,对不对?”
那个拥抱,炙热,强势,深沉,而霸道,压得他几近窒息。
后来。
这个方舟生活过十四年的地方,市政拆迁,需要产权人亲自来签订合同。
年末公司最忙的时候,景臻却非要陪他一起来。
手续办完,两兄弟最后回来看了一次。
“这才该打!”方舟一副叉着腰可把自己牛坏了的样子,“落汤鸡似的在楼道里一夜不睡,那次大哥怎么没给你来顿狠的?“
“还好意思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年纪比我小,烧倒发的比我还高。”
方医生也不去纠正哥哥话里的医学常识,如数家珍地翻着自己书架上的习题册,笑得真跟烧坏脑子似的,“也不知道是谁,为了给弟弟做榜样,逼着自己喝姜汤,结果两大口下去,连隔夜的晚饭都吐个干净。”
景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灰尘四起,“是啊,又吐又烧又饿又冷,还要睡沙发喂蟑螂。“
”哈哈!小夕昨天还问我哥有没有害怕的东西,差点就给忘了!“
”方小舟,你皮痒了就直说。“
景臻其实不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跟哥哥去山上露营的时候,什么爬行动物没见过。
但是,大概是家里的环境太过放松,当那细痒的触感挑逗到他的耳廓上时,他还是
一个机灵,摔下了沙发。
“你还好吧?”
客厅的顶灯被打开,刺眼的灯光笼罩头顶,景臻裹着被子眯着眼从地上起来。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去睡。”
方舟看了眼窄小的沙发,“要不要打个地铺”
说话间,一团黑影扑扇着翅膀,倏地掠过眼前。
!!!
男人吓得往后一退,脚后跟重重磕在茶几上,“额啊。”
还来不及站稳,只听闻“啪!”的一声。
循声抬头,一具蟑螂的标本,四仰八叉,愕然墙上。
他看了看方舟手上的杂志,实在没忍住惊叹,“蟑螂还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