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声掩不住从鼻尖溢出。
“没规矩。”
清清淡淡的三个字于年纪尚小的景朝而言就好像重石砸在餐桌中央,本该活络灵动的年纪里,他是极少被赋予这样的评价的,从家中长辈到任课老师,甚至是食堂打扫桌椅的阿姨,每次都能为小孩儿摞得整整齐齐的餐盘碗筷和不染任何菜渍的桌面感到惊赞。
景朝握着筷子的手怔怔一顿,斜杵在米饭里动弹不得。
“吃不下了?”熟悉而温沉的声音伴着脑袋顶上那只时刻带着温度的大手传入鼓膜,景至歪头看着儿子下嘴唇上齐齐一排齿印,不由微蹙起眉峰,却是腾出右手用拇指指腹不怎么温柔地拂过。
本就岌岌可危的防御罩,被这轻巧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瞬间击垮,委屈蓦地冲破屋顶,声音里的潮湿气息也没了遮掩,小脑袋摇摇晃晃抽吸了两下,才重重点头,“爸对不起小朝吃不了了。”
景至好像嗯了一声,好像一点儿声没出,只是“唰”地抬手抽走了小孩儿臂弯内的小碗和餐碟,将剩下的大半碗饭和菠菜尽数扒拉进了自己碗里,一颗米饭都不留得又给人送了回去。
仿佛压根没看见主座上那铁青的脸色,扭头便对儿子提议,“去院子里陪月饼玩会儿?”
月饼是小朝去年中秋节从门口捡回来的兔子,几个月里都由自己负责喂食,黏人的本事不小,总是刚踏出大门便第一时间竖着耳朵向自己蹦蹦哒哒跑过来,想来今天早上没去同月饼问早安,傲娇的小兔子估计还得有脾气
作为人生中第一只宠物自然是喜爱得紧,可小孩儿此刻,显然还没从父亲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里反应过来。
愣愣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碗,尚不知如何回话,便又听父亲道,“衣服围巾穿好了,再敢贪凉就真的打了啊。”
自从家里有了孩子,景至便也说服自己养成了许多好习惯,饭后半小时内不学习不工作便是其中一条。于是,当男人推开书房门时,景朝已经在自己墙边的小书桌前坐了有五分钟了。
“爸”
写完一个字,小孩儿才将毛笔隔在笔架上,规规矩矩站起身,向已经坐到电脑后头的父亲打招呼,目光低矮,带着些不安得微微晃动着。
景至抬头扫了眼儿子桌上摊开了纸笔,“老师留作业了?”
小孩儿点头,还是没去看爸爸,“嗯。”
“先做吧。”
景朝并没有从父亲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语气和神色里获得任何讯息,可是落笔却不免有些浮躁了,一副字没写完,眼看纸篓却要满了。
到底还是不怎么沉得住气。
景至有些无奈,草草看完手里加急的文件,刚要抬头唤人,稳稳的三下敲门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男人的眼底划开一闪而过的不悦,却很快敛起情绪,“进。”
开门,关门。管家的动作和言语都是被尺子量度过的分寸有加,极快的速度表明来意,“先生,老爷让小朝少爷过去。”
笔墨重重一落穿透薄薄的纸张,小孩儿搁下笔,习惯性咬住嘴唇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怯怯地向父亲投去探寻的目光,小心脏“咚咚咚”得越跳越快,脑袋也越埋越低。
景至对管家的“邀请”不置可否,反倒转向儿子,抬起胳膊招了招手,“来。”
耷拉着耳朵的景朝根本没有底气,可是父亲告诉过他,即便犯了错也要抬起头来笔直立正,于是逼着自己张肩拔背,只是那眸子里的不安仍是怎么都藏不住。
景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下一个动作却让小孩儿不禁有些腿软,他伸手指了指书桌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
“爸”景朝一个晃神,语气里带着些微微的恳求。
景至不过淡淡看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