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用挂钩将盐水袋挂在窗框上,一把拽过景朝缩在身后的手就道,“找护士就去补液室排队去,一个小时起。”
好在景朝到底是常年坚持锻炼的大好少年,止血带一扎,又粗又有弹性的血管就一一暴露在了手背上,方舟拿起针头左右看了好一会,突然抬头,“吃过饭了?”
景朝尴尬抽了一下嘴角,“中午,喝了一口汤,没什么胃口。”
“早饭呢?”
景朝摇摇头,下意识去看站在一边的父亲。
景至面色凝沉严肃,像是生铁铸起的,语气带着薄薄凉意,“越大越没分寸。”
“哥别吓小朝了,”方舟一只手还举着输液针,“这个点食堂没开门,哥去对面买点吃的吧。”
虽然浅表静脉穿刺真的没做过几次,外科出身的方大主任还是稳稳当当地将针扎进了血管里。景至不在身边,景朝的整个人都好像松了下来,斜靠在床头,看着忙碌收拾东西的方舟,“小叔,对不起啊。”
方舟撇了他一眼,“我就是看个化验单扎个针的事,看把你爸吓的。”
“我知道错了。”
景朝小声说着,垂着脑袋,缩着脖子,半天,又吐了吐舌尖,“还以为会挨打的。”
方舟从房间的另一端走过来,“啪”的一巴掌盖在人脑门上,“脑子烧坏了吧!烧成这样还讨打,你当你是捡来的啊!”
“也不是”景朝摸了摸头,语气里是难掩的羞愧,“爸好像从来没那么生气过,本来中午的谈判没去,打进来的电话,每个都是被他骂回去的。“
方舟在心里发笑,景朝估计还没见过景至真正生气的样子,就连他也很少见到没有叱责没有怒喝,没有一点肉眼能分辨的情绪波动,看人的眼神淡到几乎透明,懒得跟你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而今天的景至,大多是被蔡主任的话和四十度的高烧吓到了。不过,景朝也是该长长记性了。
“你知道就好。”方舟调整了输液的速度,“一会少犟。”
也不知道方舟是不是故意的,输液针打在景朝的右手上。
虽然从小练琴习武,左右手的协调性不差,但是左手拿筷子肯定还是比平常要吃得慢一些。景至原本是给他托着餐盒让景朝自己夹菜的,不到一分钟就觉得手臂酸,而景朝那儿才吃了一口米饭一筷子青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人手里的筷子,一口一口喂着儿子吃起来。
从小到大,两只手被打得肿成小山丘似的,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退烧药开始起作用,双颊却是比刚才还要红。怕嘴张得太大了没规矩,怕吃得不够快了被景至盯着尴尬,怕咀嚼的时候发出声音要被训。时不时去偷看父亲的脸色,触及那炎凉又马上战战兢兢地收回来,目光游离在这泛着油腻的餐盒中,终于在小心翼翼的氛围下吃了有三分之一。
景至看着他味同嚼蜡的表情,也是很善解人意,“不吃了?”
景朝摇头,“吃不下了。”
“住院办好了,等你输完液过去。”景至收拾着饭盒,“你妈给你包了点饺子,晚上跟你二叔一起过来。”
“二叔不是晚上要出差吗?”
景至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拿过桌上的一袋抽纸,又在他后脑上狠狠敲了一下,“噗”的一声,“不去了。你生病有功。”
景朝垂抿着唇落了头,抽了纸巾擦嘴,在手里捏成一团,“爸,小朝知道错了。等病好了,就跟您请罚。”
景至冷着眸子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拎着手里的垃圾袋出了门。
景朝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憋着一股气等景至回来,马上改口,“爸要现在就罚,小朝绝不逃责。”
景至忍着脾气,指了指他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