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取。”
钟秘书了然大家族规矩多,这么一问也只是出于礼貌,大多数时候这种倒水填茶的活,都是轮不到自己的,于是只是问空乘要了一杯水送到景至手边。
机舱内的温度偏低,可景至还是一如既往地喝着冰水,不知为什么,景朝看着那杯壁上积起的水汽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刚要移开视线,身旁那道冰刀一样凛栗的目光便射了过来,少年下意识正襟危坐起来,继而便听见那一贯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耳畔,“我昨晚怎么说的?”
窗外棉花糖似的厚厚云层好像成团堵在了景朝的喉咙口,让人本就压抑着的呼吸都跟着一窒。
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两手渐渐攥紧了起来,被哽住似的连吞了几次唾沫,景朝有一瞬间错觉,自己像是个作业没完成被抓包的小学生。喉头有些发紧,可还是要开口,”爸说,跪到小叔原谅为止。”
“那是,”景至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幽幽缓缓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谁叫你起来的?”
别说景朝十六岁的,这个问题就算问到六岁的他头上,也不可能就着字面意思回答,更何况他非常清楚这压根不是一个疑问句。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让人对这个十六岁少年刮目相看的,便是景朝身上不多一厘不失毫的分寸感。
纵然是面对来自于父亲的责难,委屈的不委屈的,他不会有半分逃避的念想,却也不会把自己逼到穷途末日的境地。昨日二叔叫他起来他没有推诿,也是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跪完一天一夜还有精力去应付出差,况且,又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跟进得那么紧而为之耗费了不少精力的项目。
殊不知,这种分寸感看在景至眼里,就成了“被惯”的依据,才十六岁的少年人生中就鲜少有能够让他感到惊慌惶恐手足无措的事,哪怕昨晚自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此刻的景朝也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样
这种心理素质在商场上固然是不可多得的优势,但是面对家
哪怕景至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小朝同前些日子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有所不同,他依旧不会姑息放任,更无法容忍那激愤下的口不择言。
景至抛出问题,却也并没有准备要他回答,盯着人的眼神淡淡的,丝毫没有一丁点尖锐的痕迹,缓缓落下扫过他紧抿的双唇,随即扭过头“唰”的一下拉起了围绕着座位边的帘子。
再次坐正却没有去看人,只悠悠伸出右手,修长的食指不动声色地往景朝座位面前的一片空地定定.指一
少年的心脏,像是瞬间就被抛出了一万米高的平流层,激烈的气流将他的血液掏空,只剩嗖嗖凉风贯穿心房。
“爸
微颤的语声诉说着景朝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可是他分明看到父亲那深沉内敛的眼眸再也没有向他的方向看过一眼,心里登时就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似是要咬碎了一口皓齿,起身稳稳跪下。
布帘隔开的两人间有着相对的私密性,相对的意思就是,并不怎么严实,飞机一个颠簸,帘子轻晃几番,里面的景象大概也就一览无遗了。
罚跪是再平常不过的惩罚了,卧室书房客厅,大宅院子阳台,然而无论哪次被母亲或者弟弟撞上,仍旧会觉得难堪。不是因为少年不知错不服责,他实在是骄傲惯了。
整整有五分钟,景朝脸上那足够煎鸡蛋的温度才缓缓降了下来,膝盖戳得笔直,脊背坚挺双肩平稳。只可惜思绪刚刚沉淀下来,耳边便响起了空乘推行餐车的声音,少年锋利的眉宇再次拧了起来。
短程的国内飞行,一共也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又不值饭点,但是饮料和小点心算是标配了。推着餐车的空乘轻轻将帘子拉开一条缝,“先生,您喝。”
出口的半句话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