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用指腹轻轻拂过方舟紧绷的眉毛,不疾不徐,泰然若素,他不禁想起了方舟昨晚趴在他腿上说的那些话,语气包裹了几分心疼,“我这里还要有一会儿,晚上也有应酬。你自己回家,找一个不用太舒服,也不会太难熬的姿势,好好反省,想想这几天的心态和自己做出来的事。管家叫你吃饭了,你就下去。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再谈。”

景臻刚开始的语声还很温柔,可是说到后面却越来越严厉,方舟下意识站直身子,“我知道了。”

方舟一路上都在斟酌这个不太舒服也不太难熬的姿势,最终还是选择跪在了自己房间里绝对奢侈的羊毛地毯上。

真正进入状态的小孩,倒也不觉得这跪姿有多羞耻,想到自己来景家也已经整整两年了,可是这两年就好像是一个转身的瞬间,自己长高了几公分,脸上褪去了几分稚气,可是最大的变化竟是在气质里,在言谈里,俯览众生的气度里。方舟想到自己初入景家时立志十八岁成年那天一定要搬出去一个人闯荡,只是世事难料,到了今天,自己和两个哥哥间拥有着千丝万缕的羁绊,那些戒尺敲在他身上的印记,带着一句句淳淳教诲和一次次醍醐灌顶,烙在了他的骨头里。方舟不愿意去假设没有哥哥的日子会怎么样,就像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假设。

管家敲门的时候,方舟从脖子到脚趾,没有一寸肌肉不是僵着的。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他好像从来没有连续跪过三个小时。

不过,当他花了二十分钟洗脸洗手一步一喘气走下楼梯,看到景至抱着手臂坐在餐桌边对他微笑的时候,差点从最后一格楼梯上摔下来。

“大哥。”方舟声音不是很稳,却把那几分撒娇的意味衬得尤为明显,“我不知道您也在。”

景至随手吩咐厨房热菜,自己却把玩着餐具,“你知道也没用,就这么点能耐,看来还是平时罚的少了。”

方舟知道景至是在嘲笑他跪了这么点时间就站不起来,低着头红着脸笑,“大哥饿了吧。”对不起害您等我吃饭这种那么有距离感的话方舟是说不出来的,更何况方舟知道,虽然他是小辈,但只要他在家,两个哥哥再晚都会等着他一起吃饭。

景至没用理会方舟的小心思,只是在饭桌下摸了摸他的两个膝盖,皱眉,“这两天跪得够多了,一会儿吃了饭回去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