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陆承誉,在秦若澜与林海原面前,于这黑沉沉的寒夜里,
仿佛进行婚礼一般,尽情拥吻、交换真心。
夜风带走了温度,吻是冰凉的。二人肆意倾淌的热泪,却掺入其中。
…
陆承誉从思绪中回过神,抬手看了看表。与父亲约定在书房见面,已到时间,迟迟未见人。
习惯了。
永远忙碌,关键时刻联系不上的陆鸣霄。
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发型一丝不苟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才推门而入。
他看了沙发上的陆承誉一眼,走至书桌放下手中文件,解开领带后才开口,
“什么事?”
陆承誉走至书桌前,与靠在办公椅上沉着打量着他的父亲对视。
“爸。你应该清楚。”
“知道一点。”陆鸣霄端起茶杯喝了口,“要和你大哥抢人?”
“不止这些。”陆承誉微微俯身,极为尊敬,像是俯首称臣。
办公椅上的人并未立即给出答复,而是微眯着眼,仿佛在考核他是不是一时兴起。
与陆承誉对视半晌后,终于才低低地笑出声,带着如愿的、欣赏的口吻说,
“我没有看错你。”
这么多年,被谢氏强压下去的天赋与傲气,和假装无欲无求的心态,终于在碰到想要的东西,露出锋利獠牙。
他比陆承荣更适合这条路。
承荣才是那个无欲无求的人。
为了可笑的所谓感情,放弃一切前程,甚至是生命。后被现实强迫着去争夺、时刻准备崩塌带着所有人覆灭的隐形炸弹,本就不适合。
陆鸣霄要的,是出自本心、受本心支配的继承人,这样才
永远不会背叛强权,
永远臣服于权力。
他给陆承誉指了条捷径,也设定了目标。后来者居上,本就要更加突出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高二上学期即将结束时,陆承誉报名参与了由外交部下设新闻媒体部门组织的提前志愿批。
要求高二下至高三下学期中途,前往北方前线战场实践。与正式工作人员一样不畏生死,在幸运地度过每一天后,提供最迅速、准确的新闻稿或采访稿。
不幸运,战火纷飞可能尸骨无存,连立碑都无骨灰下葬。由于时常失联,聚少离多,可能再一次听到子女的消息已经是噩耗。
每年选拔去的学生,只有三分之二生还。触目惊心的数据,让预备校极大多数家长根本不会考虑此志愿。
但也因为这样的铤而走险,报考该志愿批的预备校学生,只要活着回来,无一例外直接进入外交学院储备班深造,并在大一期间就拥有进入外交部门实习的机会。
一路绿灯长明,最次也能成为理事会副外交部部长。
卸任没多久的,唯一一位在陆家形成几乎世袭制的势力下,依旧稳坐理事会外长之位六年的前理事会外长,便是如此渠道晋升。
前线实践的履历,让他在六年前与陆鸣霄激烈的角逐中,最终胜出。
陆承誉瞒着所有人收拾好了一切,借口是出国留学。
他在出发的前一晚,去了一趟鸾山。
林隅眠内里身着单薄的月白色睡衣,只披了件毛呢外衫,穿过宽广的喷泉池及花园,走至大门前。
随着雕金栅栏门缓缓打开,林隅眠挥挥手,四下明里暗里的所有视线顷刻消失不见。
山顶的风猛烈,吹得二人发丝时不时拂过眼帘,林隅眠白色外衫飘荡延伸,被包裹的清瘦身躯仿佛下一秒会随风而去。
画面恰如那次午后的回眸。
那时陆承誉问的是,“明天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