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3 / 3)

被杨金奎陪着,一群扛枪的彝兵半为开道,半为押送,离开土司府。

红河南岸的思陀甸也是坝子,被河水浸透的红土散发的热气,一阵阵往人脸上扑。幸好是骑在马上,幔帐般的密草刚够上马腹,在令年的草鞋底轻轻刷着。马蹄踩着紫红色的三角梅,翻过山坡,往坝子里俯视,梯田里零零散散栽着几杆青玉米,红河岸上有灰白色的鸽子跳来跳去,在泥地里啄食。

杨金奎来了精神,拿起枪就往鸽子堆里瞄准了。谁知令年的马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鸽子扑棱棱都惊散了,杨金奎很扫兴,说:“得了,今晚的鸽子汤飞了。”

令年看着鸽子掠过密林,问:“将军,这里的人养鸽子吗?”

“人都吃不起饭了,还养鸽子?它们是在那里刨盐吃呢。”杨金奎把枪往旁边一丢,下马抓了把红泥巴给慎年两人看,明晃晃的日头照得泥里晶莹闪烁,“前些年马帮还从芒康贩盐过来,都是沿河走的,这泥里不知道洒了多少盐,不长庄稼,光养野鸽子了。你看,这盐粒也是红的,芒康人都叫桃花盐。这几年马帮不来了,思陀甸也穷了。”

山坡上忽高忽低,几人下马走着,杨金奎把周遭那些绵延起伏的红丘陵指给慎年看,“地无三分平,人无三分银,说的就是这红河甸。彝人伺候不了庄稼,不像汉人会点窝埋种,你看那玉米,种子也撒下去不少,稀稀拉拉的,还没半尺高,就被牛啃光了。到处都是山洼子,本来地就少,七八个县,连个田税都凑不齐一百两,临安府都懒得治理这啦,也成了个三不管。”杨金奎这几年当官,对这苦哈哈的彝寨有了点悲天悯人的情怀,“唉,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慎年心想:你就是头一号的刁民。他问杨金奎:“不是有锡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