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吗?”
这时侍者把香槟送了上来,小松把酒杯晃了晃,低头微笑道:“是有一个朋友。”
她的表情,已经是不言自明了。令年见她现在似乎境遇很好,便也笑道:“那么,我应该替你高兴了。”
小松道:“于小姐,想不到我们会在上海偶遇,这于我,了却了很大的一个遗憾。我这个朋友,预备要从上海到日本去了,我和他一起走。我之前还在懊悔,没有机会跟你道别。”
令年想不到,同一天,汤普生和小松都要离开。而眼前的跳舞场上,还有乐曲和人的笑声一起欢腾。大堂的外头,是上海黧黑的夜空,如以往那样平静。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和怅然的感觉。小松请她喝酒,她在外头是很谨慎的,便只是摇头,要了一杯茶,然后问小松:“你这位朋友,是本国人,还是日本人呢?”
小松笑道:“是日本人,受政府的委派,在南京做官的。”
令年想,原来是日本使馆的官员,那么小松未来的生活,应当是很有保障了。她对小松道:“小松老师,希望你回日本后,一切都顺利。”
小松大概心情很好,放下酒杯,说:“于小姐,我们去跳舞吧,就像在学校时那样。”不由分说,把令年拽下了场,两人伴着乐曲,舞了一会,小松忽然对令年笑道:“于小姐,那里有个人在看你呢。”往场边努了努嘴。
令年扭头一看,见不远处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仿似很年轻斯文的男人。因为这大堂上的灯光被有意弄得昏暗暗的,她隔了一会,才辨认出是吴宝菊。这时吴宝菊也走了过来,先同小松握了手,然后神色很泰然地,把手往令年面前一伸,说:“三小姐。”令年和他握了手,唤了声吴经理。宝菊冷不丁道:“三小姐,跳舞吗?”
此时的跳舞场上,除了洋人男女不忌,本国的人,仍是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彼此拉着手,脸对着脸,慢慢在场上踱着步子。令年还在犹豫,小松已经走开了,吴宝菊便站在了令年的对面。他到底没有洋人那样开放,只一手松松牵着令年的袖子,另一手放在她背后,很规矩。令年想,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对这种场合,似乎也很熟稔了,便也把手搭在他身上,说:“吴经理,真巧呀。”
宝菊说:“今晚是钱币司做东,中国、交通两行作陪,请了上海各外资及民营银行的经理用晚饭,北四行和南三行都在,三小姐不知道吗?”
令年反问:“我不在银行做事,怎么会知道呢?”
宝菊颔首不语。他在于家做跑街时,话便不多,两人既不陌生,又算不上很熟,便各怀心事,随着人流默默地踱着。隔了一会,宝菊说:“三小姐,钱币司要各行一起承兑中、交两行发行的钞票,你觉得这件事可为吗?”
令年觉得他问的奇怪,摇头道:“这个我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