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却不肯吐露内情,笑道:“不过是我说的玩笑话,怎么他也跟妈说了?”
“玩笑话?”于太太似有些失望,又说:“就当它是玩笑话,我也当玩笑话听,说一说有什么?”
大少奶奶见于太太很是执着,一直追问,只能笑道:“妈一定要听,我就随便说了我可声明,的的确确是玩笑话,你不要去二弟那里问,怕他怪到我的头上,说我这个做大嫂的,背后嚼人舌根,我面子往哪里放呢?”
于太太只是留神听着,并不打断。大少奶奶觑她面色,说道:“我原本也是自己瞎猜的因为二弟那个性格,原本就对人爱答不理的,但我看,他仿佛对阿婉格外和气一些,阿婉是妈房里的丫头,与众不同,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呢,上个月阿婉的爹在赌馆又欠了债,她来求我,想要多支两个月的月钱,我想,钱是没有多少,但规矩不能坏,况且那赌钱又是什么好事了?就没有答应她。后来,我听账房说,二少爷叫人把钱开给她了,也不晓得她怎么就求到二弟的头上了?二弟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竟然也大发慈悲了?”
于太太只是默默听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卢氏观她神色,仿佛不信自己似的,便笑一笑,把一块梨用叉子插着,放进嘴里吃了,说:“但二弟那个人,本来心思也怪得很,说不定只是见她可怜,随口一说,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阿婉这个丫头最近变鬼头了,妈没瞧出来吗?她以前,赏了多少好衣裳也不舍得穿,现在呢,花枝招展的,见天换一身,人长得也不丑,打扮起来,倒挺漂亮的。”
于太太说:“这个年纪的丫头,是该打扮。我看她,本性到底还是个老实人。”
卢氏听于太太这么说,焉敢反驳,便也点头道:“是呀,只是有那么个爹,拖累她了。”
于太太道:“人的出身,本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现在的孩子,还有孝心,是很难得了。”
卢氏只是微笑不语,这时,听见脚步轻动,令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笑道:“大嫂,你果真是只有一副心肝,一双眼睛吗?我看,什么广目天王,谛听菩萨,都比不上你啦。”
卢氏便知道,刚才和于太太的私语落入了令年的耳朵,她本人是不在意的,看于太太的脸色,竟然也很镇定,卢氏便放下叉子,把双脚踩在地上,笑道:“你的意思,好像是说我这个人鬼鬼祟祟,多嘴多舌一样?”
令年道:“我是说你明察秋毫,神通广大。”
于太太只是微笑着看他们姑嫂斗嘴,见那老中医也拿着药方走了出来,便轻咳一声,二人一起噤声,老中医将药方呈给于太太过目,笑道:“姑奶奶身体是无碍的,况且还年轻,倒不必着急。照方子调理几个月,兴许就有了。”
于太太道了谢,说:“小夫妻结婚之后,聚少离多,他们自己又只知道贪玩,所以让大人放心不下。”命使女领了老中医去账房结钱,婆媳等三人走出房来,见玉珠也吃过了饭,被一群使女们怂恿着,要在小客厅里打牌。于太太见了,竟也不怪罪,对玉珠道:“你是客,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你放心打好了。”
卢氏走在后面,闻言,便止住步子,将令年袖子暗暗一扯,轻声道:“你看,妈倒好像很高兴似的。你二哥的婚事,一波三折,闹到现在,就算他要把一个丫头娶进门当二少奶奶,妈恐怕也不会说什么。天呀,和一个丫头做妯娌,还不叫人笑话死了?”一双秀气的眉毛拧紧,使劲摇着团扇。
令年轻哼一声,道:“就你矫情罢了。大哥跟杨金奎做了亲戚,也没有说什么呀。”
卢氏道:“那怎么能一样?你毕竟是嫁出去的。”这话本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后就觉得不妥,为了遮掩,将令年的手一拉,走过去笑道:“姚姨奶奶毕竟是头次上门,你们这些人也太没规矩了。”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