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 / 3)

慎年虽然还不至于陡然变色,但那点笑意却淡了许多。原来是往令年方向倾着身子,很聚精会神地说话,这会人也往后一靠,将腿一架,带出点不耐烦的样子,一手摸起烟盒,说:“妈打发你来的吗?”

令年既然已经开了口,便只能继续说道:“我过段时间找好房子,就搬出去住了。”

慎年平静地说声“哦”。

令年微笑道:“大哥兴许也跟你说了,杨金奎这个人在外面怎么样胡闹。这些我是不在意的,我和他结婚之前,就很清楚那是怎么个人。我结了婚,也不会反悔。我相信人是始终应该往前看。”

慎年眉头一扬,“后面怎么了?有老虎咬你吗?”

令年道:“虽然没有老虎,但总是沉湎往事,意志消沉,却比老虎还可怕呢。”

慎年道:“你这话也对。”他把火柴拿起来,擦了一下,又擦一下,接连几下都没点着,眉头一锁,连火柴和烟盒都丢开了,忽然道:“杨金奎这样一个人品低劣、行事鲁莽、土匪出身的人,你看中他哪里?”

令年笑道:“二哥,他在红河甸做土匪的时候,你不也愿意和他一起做烟土生意吗?这年代,赌坊戏院里也不乏有志之士,土匪也能摇身一变做督军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还有在云南,你是答应过我,要尊重我的选择,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慎年被她这一反问,脸也拉下来了,一双眼睛,冷冷地睇视着她。这时,听差在外头已经“砰砰砰”敲了好一阵的门,慎年便叫进来,听差走进来,问二少爷晚上用没用过饭,厨房里有宵夜,是鸡汤银丝面,慎年说:“不要!”听差又问:“要不要茶?”

慎年不想再听他啰嗦,便随意地一点头。听差便从外头把茶送了进来,还有两小碟干点心,又退了出去。台灯下,茶香袅袅的,两人起先是一阵沉默,不待令年伸手,慎年却把托盘和茶杯都推到一边,说:“喝酒吗?”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瓶洋酒,并两个玻璃高脚杯,各自倒满了,也不邀请她,自己拿起一杯,慢慢喝了几口,然后就望着那晶莹的杯身沉思。

令年见那样满满的一大杯,说:“你别喝醉了呀。”

慎年回过神来,把杯子里的酒随便晃了晃,说:“那还不至于。”

令年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自己又曾经在饭店里喝过香槟的,便把另外一杯拿过来,喝了一大口,一股热气从胸口冲到眼里,顿时脸颊也烧红了,原来这酒可比香槟烈多了。她心想,怪不得人不痛快时都要喝酒,这样猛灌一肚子酒,神智也糊涂了,当然忘了那些烦恼。便也一口接一口,不一会,把大半杯喝了进去,人也有些轻飘飘的,还要再往嘴边送,酒杯被慎年拿走了。

慎年笑道:“我请你喝酒,可没叫你把自己灌醉。”

令年也觉得自己眼里雾蒙蒙的,颧骨上滚烫,怕真的喝醉了发起酒疯,便走去慎年卧房的盥洗室里,用冷水浸湿毛巾,冷静了一会,才要走出来,见慎年刚好把衬衣脱了,将那件竹月罗长衫套在身上。她等他在低头扣纽子时,才走出来,打量了他一下,说:“很合适呀。”

慎年道:“大姐高高兴兴做的,当然得穿上敷衍敷衍她的面子,不然她又有一箩筐话。”又说:“在妈面前,一身酒气的,也不好。”

令年这会已经很清醒了,她肩膀倚着玻璃隔窗,垂头想了一会,悠悠地说:“做父母的心,也许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能体会到了。”

慎年摇头道:“那可对不住妈了,我还没有打算要去做人的父母。”

令年道:“我总觉得,你们这些受西洋教育的人,对骨肉亲情都有些淡漠。譬如你,还有程小姐。不过,那天我仿佛听见程小姐在梦里叫娘。我倒觉得,她挺可怜的。”

慎年道:“我和她不一样。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