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茶,也要三四块钱了。你掰指头算算,这八十块钱,够不够你吃喝的?我倒是不怕麻烦,宁愿让听差每天跑着给你送饭,或许还给你带上两个丫头使唤,这又多了多少人工钱啦?”
令年腹诽:才说我总把发财挂在嘴上,你倒是一块两块算得仔细。嘴上却不敢反驳,笑着说道:“大嫂,我不要家里的车夫送,也不要丫头跟着,我走一段,再坐电车去。他们医院是教会办的,中午有不要钱的饭,想吃多少都够。”
大少奶奶将嘴巴一撇:“了不得,那是给穷人的舍粥,你也敢吃吗?”
康年听不下去,道:“胡说八道,什么舍粥?”
令年道:“别人吃得,我怎么吃不得?”
大少奶奶道:“你和别人能一样吗?”
令年道:“哪里不一样呢?”
大少奶奶原本只当令年是说笑,谁知她寸步不让,两个人简直有吵架的意思了,便忽而一笑,做出很大方的样子,说:“小妹,你别只跟我斗嘴。我只是个大嫂,本来也不该说什么话的,妈,还有你大哥,都在这里坐着呢,你怎么不朝着他们说呀?”
于太太却不肯随随便便去拂了令年的意,见她兴致勃勃的,也不好说什么。想了一想,对令年道:“你是嫁出去的人了,姑爷也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一个堂堂的官太太,突然说要去做工,姑爷也情愿你去吗?”
令年脱口道:“他情愿的。”见于太太半信半疑,她头一扭,是个很固执的姿态,说:“他也管不着我的自由。”
于太太便不说什么了。康年是大哥,对这种事,当然是责无旁贷地要发表意见。大少奶奶频频对他使眼色,他只做不理,竟说:“小妹要去做工,也好,起码书不算白读了。而且呢,我看小妹去西医那里做护士,有个好处。”
大少奶奶道:“什么好处?”
康年瞥了大少奶奶一眼,说道:“你和妈,时不时也有个小病小痛,妈还好,和那些几十年的老大夫都是很熟的,看一看也无妨。倒是你,嫌中医不管用,西医呢,又都是洋人,不好意思叫他们来。小妹去略微学一点医术,回来替你诊病,那不是很好吗?”顿了顿,因令年也结婚了,便不再避讳,说:“有些妇女病,还真不宜让外面的大夫看。其实我看,你也该出去接触接触社会。”
大少奶奶顿时脸色也红了,忙打发芳岁姐弟出去玩,一面说道:“说小妹的事,又往我身上扯什么?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当然也乐意出去看戏、喝茶,好好接触接触社会!”
康年露出惊讶的表情,说:“咦,我又没说过不许你去!”一边将手举起,往外赶似的,“你明天就去,去一天,我也没有意见。”
“猪八戒,倒打一耙。”大少奶奶嘀咕一句,自己先撑不住笑了。
康年打量了一会令年他对这个小妹,向来是宠爱有加,却疏于去了解她的内心。当初和慎年的不伦之事,他一心认定是慎年威逼引诱,小妹不过年幼无知,是全然的受害者,因此对她的婚姻原本是持一种支持的态度。沉吟片刻,他忽然问道:“杨廷襄在结婚前,就有了一个姨太太,还带着一起来了上海,有这种事吗?”
令年心想:还好斯年不在,万一被她说出来,杨廷襄还有个儿子,怕你们吓得要跳起来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还笑吟吟道:“这姨太太也是上海人,因此一起回来的。大哥在哪里听说的?”
康年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说:“我在外头听人家说的。”
连康年在酒席上都无意听说了,可见这段时间杨廷襄在上海闹得多荒唐。令年被他牵连,也只能闭上嘴巴。静静地坐了一会,听卢氏又催问听差,二少爷是否快到家了,便知道她急着要将康年进财政部做官的事情落实。令年便拿起手袋,回去自己房里。因想不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