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之间没有互市、没有往来,更没有战争,也没有血泪,我也不会出生在这世上。殿下,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呢?”
梁溱被这番剖白惊愕得失语,只觉心痛至极,握住他的手,许久才颤声道:“我……我不知。”
杜瞻垂眼,眼睛里便倒映出那个惶然又惊痛的人影,道:“我父亲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他知道圣主不会容下他,每次请命他都当作是最后一次上战场,叮嘱我自己珍重。我不恨圣主,但我不甘心的时候太多了,这次仍是不甘心,我想把他救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却要经历这样多爱人反目、君臣离心,大家各在其位,很多事都不能两全,现在圣主和我父亲是不是就像当年我父母一样?曾经如此亲近的人真的免不了要刀剑相向你死我活吗?”
梁溱攥紧手,指尖贴在他的指骨上,试图传递一点热度,急切地摇头道:“不一样,杜瞻,不一样的。”
杜瞻与他十指相扣,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喉结滚动:“没关系,事已至此,我只想勉力一试,结果不论。”
说完便伸手去拿外袍,在内侧探了探,一个白色矮瓶便划至掌心。他拇指划过瓶口,那朱色的封口应声而开,把瓶嘴搁在梁溱的唇边:“只喝一点不会损伤身体,喝了好好睡一觉吧。”
梁溱直觉不妙,但杜瞻一手扶着他的头,另一手微微倾斜瓶身,澄明的液体便滚进了他的喉咙。这液体无色无味,但一喝下便觉头晕眼花,上下打转,他摇摇头试图保持头脑清醒,徒劳地唤了声:“杜瞻……”彻底昏睡之前,他听见杜瞻极为认真的声音:“梁溱,今日听见你说倾慕我,其实我心里很高兴。”
梁溱醒来时已经次日辰时,身边早就没有杜瞻的身影。腰背有些酸痛,初经人事的下半身反而没有多大异样,他坐起身,才发现全身清爽,连亵衣都换了一件,想是杜瞻走之前给他清理过了。床边的案上摆着那只白色瓷瓶,他晃了晃,还剩一半,他知道这是杜瞻特意留下的。奉命宣旨,领旨的人却逃之夭夭,他自然没法交差,但只要把这瓷瓶交出去,太医署的人一查验,便知是杜瞻为出逃暗中做了手脚。
梁溱犹豫一番将瓷瓶收在怀中,原先在这个位置的流云令已经被拿走了,他整理一下衣袖,便进宫请罪去了。
杜瞻说不定还会回帝京,不好平添太多罪状,梁溱转身就将瓷瓶藏了,一口咬死是自己玩忽职守,不慎放走了杜世子。
梁溱只得了圣主一声冷笑“你倒是好得很”,随即被罚了一年薪俸,勒令在东宫闭门思过。他对此毫无异议,也实在装不出半分惶恐来,告罪后便安心躲在东宫里读书、修习书道,以及等消息,等泗水川的消息,等杜瞻的消息。
大约过了三五日,一个不起眼的宫人混进了东宫送膳的婢子中,将一枚令牌压在食盒底部,正是当日杜瞻带走的流云令。流云令转手回来,想是他已经顺利离开帝京了。
接下来的时间,泗水川杳无音讯,直等得梁溱被解了禁足,不太情愿地重新当差。秋已经过了,眼看就要到冬天了,水面结冰,天气恶劣,战事越发拖不得。梁溱心焦一日更甚一日,人都憔悴了不少。一日夜里回宫,忽然觉得一阵心悸,等缓过这阵时却发觉睫毛传来一点湿意,他怔怔地抬眼,缘是今年第一场雪到了。
他伸手接住一朵,耳边便传来急切的马蹄声,犹如战场上催士入阵的鼓点,震得掌心的雪花碎成水珠。梁溱觉得头皮发麻,忽然发狂似的往马蹄声处奔去,风猎猎地掠过耳畔,他一点也听不见,只听见蹄铁落在石板上的闷声。
是夜,泗水川传来消息,车骑将军杜承和重伤难愈、以身殉国。
梁溱自此魂似消了一半,每日嘱咐手下去探听消息,至于杜瞻的境遇会如何,他甚至不敢细想。等雪下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