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很熟悉东宫的样式?”梁溱警惕道。
刘阮皱眉,犹豫半晌才道:“草民以前在杜大人手下,凡是绣有云纹的东西都要先交给大人过目,因此熟悉一些。”说完试探性地看了梁溱一眼,上首之人似乎在想些什么,神色淡淡的,倒没有想象中的恼怒之色。
“既如此,我们便开门见山。”梁溱微微眯起眼睛:“裕安十三年,你在户部支了一笔银子。”他适宜地停下来,仿佛无声的逼迫。
刘阮肩膀一震,道:“……是,是小人。”
“用作何途?”耳边是冷冷的声线。
“以礼部邦交之由支取。”刘阮也不做抵抗,一五一十道。
梁溱:“看来你也知道我今日找你所谓何事?”
刘阮一通折腾早醒了酒,一副颓丧之相:“小人知罪,这笔银子是小人借着礼部的名头挪为私用。小人自知罪无可恕,但此事与礼部众人实无半点关系,请殿下明鉴。”他俯首磕了一个头。
“你倒是敢作敢当?”梁溱幽幽道,“你可知,按照大梁律例,你没有银钱官爵赎罪,拿的这个数目可是要判斩刑的?”
刘阮瘫坐在地上,已分不清是无奈更多,还是释然更多,苦笑道:“小人家中是农户,礼部的大人举孝廉让我忝列其中,我为了私欲犯下大错,早已愧对他们,如今东窗事发,哪里敢再牵连他们呢?如今我父母皆亡,而我自知报仇无望,整天游戏于酒肆赌场,混沌度日,早就了无生趣,死于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梁溱本来并不关心此人的托词,他所想的只是如何让礼部从这个案子中脱离出来,只是听到“报仇”二字时,他还是敏锐地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你刚才说报仇,要报什么仇?”
“先父先母之死,实则和小人私用公银是同一件事。”刘阮说起自己亡故的亲人,脸上露出绝望而悲愤的神色,双目简直要喷出灼人的火。梁溱看得微微一愣,不由正色起来。
几盏茶的时间一转而过。
梁溱垂手在案前踱步,最后停在刘阮的面前:“你还想报仇吗?”
刘阮眼睛都亮起来,急忙道:“小人想。”
“你的命若用在赎罪上太过可惜,”梁溱在他眼前蹲下来,伸手按住他的右肩:“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不能保证结果一定好,但至少可以震慑一下仇敌,你可愿意?”
刘阮捏紧拳头道:“小人愿意。”
“好,你只管去做我告诉你的事。”梁溱凑近他:“至于礼部这桩,本宫自有办法替你解决。”
户部账库。
赵瑾拿着旧账誊写:“大人,我们把缺失的银子都做在礼部的头上,真的妥当吗?”
曹荇对此嗤之以鼻:“有什么不妥当?若是太子真的派人来查账,那个刘阮以前是杜瞻手下的司录,现在连个正经人都不算了,哪有资格与我们对质,谁人会信他的片面之词?至于他的上峰,还在蛮荒之地流放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赵瑾讪讪地拿着笔:“也不用这么说吧。”
“推在他身上就是了。”曹荇大方地摆摆手,“好不容易找个不能还嘴的冤大头,难不成推在我们自己身上啊。”
“啊……好,好的……”
赵瑾将之前的记录抄好,又犯了难:“我们把礼部这个刘阮的账面做成多少合适,大人给一个准数吧。”
“已经准备好了。”曹荇丢给他另一本账目,“你把上头的数目合计一番,便记在刘阮的名下吧。”他只逞口舌之能,把活儿全然丢给赵瑾一人,自己敲着二郎腿悠闲地等着。
赵瑾趁他不注意给他一记眼刀,任劳任怨地翻开账目,只看了几眼就瞠目结舌,这简直就是行贿名录,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