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想来孟斯奕此人,太易令人沉陷。

他并未在黎家停留太久,与阿婆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要离开。

阿婆叫住孟斯奕:“后天一早,嫣嫣火化,你来送她最后一程吧。”

逝去的人按规矩要在家停够三个夜晚。

孟斯奕点点头。

黎烟悄悄跟了上去。

远远的,她看见司机为孟斯奕开门,车尾的标志她在杂志中看到过,和百达翡丽一起,都是高度奢侈品。

“你小姨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叶明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黎烟的身后,将她的思绪一把拽回。

想到这一个小时叶明州完全不见踪影,黎烟便问句:“你去哪了?”

叶明州将一个纸袋递到她手里:“记得吃。”

打开后,是一些胃药和感冒冲剂。

“昨天疯了一晚上肯定着凉了,你一着凉就胃疼,我给你买药去了呗。”

黎烟看了看那些药,又看了看叶明州,最后将纸袋合上,没说话。

她觉得有些心意如果注定没法回应,那就连感谢都不要谈及,这样才算绝情到底。

司机小陈盯着宾利的后视镜,朝后座的男人说:“先生,小姑娘一直看着我们。”

孟斯奕眼都没抬。

小陈恍然想起前几天那张资料表上的信息:“您给贤礼捐了一座教学楼,不会是为了把她接到北城来吧?”

雪路难行,小陈开的很慢,车中暖气太足,孟斯奕将窗降下去通风,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

就在小陈以为不会听见孟斯奕的回答时,后座男人开了口

“这辈子,我只能再为她做这一件事。”

烟雾飘往车窗外,亦侵入肺腑,男人剧烈咳嗽了起来,他不常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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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离家最近的那所殡仪馆需要渡江。

天色还未完全亮起,众人便已集合在江边,等候租下的那艘轮渡发船。

轮渡靠岸时,太阳冲破天际界限,慢慢升了起来。

孟斯奕是在这个时候抵达的。

看他风尘仆仆、眼下还有轻微乌青的样子,黎烟猜测他是从北城连夜赶来的。

黎烟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孟斯奕本是站在人群的最后,阿婆叫他上前来扶棺。

扶棺共八人,戴白手套,意味送逝者最后一程。

船离岸前,执事的人在江边的瓦盆里烧了把纸钱,而后正式启程。

冰棺放置在轮渡中央,上船的时候黎烟站在孟斯奕旁边,不同于前日走在他身边时闻到的清淡木质香调,今日闻到的则是厚重的烟味。

她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江水在轮渡脚下翻腾,黎烟倚在栏杆上出神。阿婆十分憔悴,由舅妈和黎雨扶着,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

小姨走后,阿婆再也没搭理过黎烟。

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在,那时候阿婆虽然严厉,但到底是个会在黎烟走不动道的时候背着她的慈爱长辈。

母亲去世后,阿婆将厄运归咎在黎烟头上,于是不待见她,但仍会管她的一日三餐。

现在小姨走了,而黎烟活成了这么个叛逆难管教的样子,她在阿婆眼里,大抵彻底沦为了想要甩开却甩不开的口香糖。

小姨去北城读博的那几年是黎烟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候,十岁的小孩初初失去母亲,不受长辈待见,黎雨也讨厌她,于是在那个宽阔的院落中,黎烟活成了一座原离海岸的孤岛。

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或许很艰苦,而她,没有人对她怀有期望。

人们只会指责她荒唐无度,却不会问她为什么长成这样。

小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