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手笔以往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只觉得安心可靠,那时候还没想到有一天,对着用在不相干人身上的手笔,竟然也有让她感到物伤其类的一天。
大概是一种亲眼见到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唏嘘,并不能确定会被残忍的杀手永远网开一面的不安定感,她不知道这么表述是否真的确切。
齐允做错什么了吗?完全没有。他目标明确,手段高明,效率惊人,是个杀伐果断的决策家。
只是对着这样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宁瑶夕一时间忽然不是很确定,如果时光倒流回她被放弃的那天,齐允还会不会不计后果地向她伸出手,哪怕眼前肉眼可见洪水滔天,依然拉住了她,要与她一起向前。
真正的聪明人,大概就不会做这样有点傻的事了。
余晖没有更多的煽风点火,宁瑶夕也没有和他多说,依然沉下心,在剧组里安安静静地拍戏。
她好像越来越静了,原来那种时不时会萌生出的想念与迫切正一点点淡去。她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很难在短时间里和齐允继续若无其事地见面,她是演员,但唯独在齐允面前并不想还一直需要表演。
这种时候拍戏反而成了世外桃源与乌托邦。宁瑶夕越发不依赖手机,平心静气地专注于拍戏。时间不知不觉地悄悄流逝,将近两个月过去,今年来得格外晚的新年才终于来到他们身边。
这个剧组里的人几乎全是余晖跨越大洋带过来的班底,有过春节需求的人寥寥无几,由于导演本人也没说放假,今天甚至还照常拍了天戏。
宁瑶夕倒不至于不知道今年是什么日子,就算再不看手机,今天她的各种社交软件也已经被新年祝福塞满,她毕竟是国内的明星,不可能有周围的人对这个节日无动于衷。
新年啊。宁瑶夕难得微微恍神,想着等下回房间要不要稍微装饰一下,毕竟大过年的,还是要稍微有那么点仪式感。
拍完一天的戏,已经来到晚上六点。冬天本来就黑得早,现在更是已经完全暗下来,这部电影的色调实际上并不阴沉,相反,有些画面的颜色对比相当强烈漂亮,像是洁白雪地中的殷红血迹,华丽宴会上匕首的冷冽刀光。像这样暗淡不加光源的画面很少,在除夕这天拍摄,更是很有一些特立独行的纪念意味。
余晖嘛,干什么都正常。宁瑶夕正在心里评价导演的变态行径,而后听到腹诽的对象说:“除夕怎么过?”
宁瑶夕微微愕然:“你竟然知道?”
“很奇怪吗?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我对这些文化很了解。”
没太注意。宁瑶夕耸耸肩,听见他说:“你好像很喜欢热闹,今天竟然一直没什么反应。”
宁瑶夕:“……我变得没反应这点,还不是要多谢您。”
好的,我的错。余晖站在她面前,微微笑起来。
“那你要做什么的话,带我一个吧。”
宁瑶夕疑惑:“你也过节的?”
那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放假一天。
“不太过。”余晖看着她,平静地说,“只是稍微有点寂寞。”
宁瑶夕微微一顿,没说话。两人面面相觑,而后这份沉默忽然被不远处的动静打破。
开关车门的声音,有人从不知何时停在那里的车中走了出来。
这里不是什么影视城,而是十八线小城市的一片棚户区改造待拆迁楼,到处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风格,和电影年代稍微有点不符,但气质极其相称。
拍摄的地方偏远,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藏匿在无人的危楼中间,不是大型剧组,静悄悄地开始秘密开设,无人问津,连个门卫都没有。
如今这里突然多出了个不速之客。不远处的车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