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瑞贝卡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拉出来,给她打去电话,告诉她我所处的场所以及我正购买的服务,告诉她这一切费用都将由她承担,这是她应当付出的代价已经算打了折扣了。瑞贝卡长长地叹息了声,头一次并未辩解,答应下来。
丽塔闻讯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她正与一位客户在外进行短期旅行:“真希望这时候我能陪在你的身边,”她叹道,“别太难过了,卡琳,起码他从痛苦中解脱了……”
是的,我回答她,是这样。
但实际上我并不感到多么难过。等我去做的事情还有太多,悲伤似乎成了一件需要无限期降序、乃至十分奢侈的待办项。
我邀请《明日观察》的责编共进午餐,席间委婉地请他帮忙将一事见报,他满面笑容,叫我直言无讳,而在听到文森特·法林的名姓时,那笑容猛地凝固了:“这是大事呀。”他说,声称需要回去核实,那以后事情再不见进展,每次致电得到的只有“需要核实”与“还需核实”。我又联系贝因市警局的副局长父亲曾经的战友,我所认识的最公正不阿之人。“极令人不齿的行径,”在我结束讲述以后,他神色严肃地评价道,“必要彻查!”然而过了几日,父亲找上门来将我一顿痛骂,说我竟煞有其事地同他的战友编排法林家的继承人,令他颜面尽失,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女儿。
我改变策略,卖出了手头的几支股票,高价聘请私家侦探对文森特展开调查。
数周后,那位胡茬侦探得意洋洋、把两大本厚实的资料夹拍到桌上:“瞧吧,小姐,给你查得清清楚楚!”我翻开来看,迎面而来的是文森特与不同女性出入各类场合的暧昧照片,“很明显!这公子哥儿对大胸脯的金发女郎情有独钟。”
以文森特的嗜好,这些金发女郎绝不至于好端端地走出酒店。一条无效线索。我摇摇头,把照片拨了过去:
“恐怕我出这等酬劳不是为了了解大胸脯女郎的,先生。”
在剩余的情报之中,有两条引起了我的注意:文森特名下一家名为法玛科的制药公司的上市止痛药“安美酮”被药物监管局评定为含有过量成瘾成分,不符合安全标准;雅各布·布朗议员针对此事发声,称这是违背人道的、对技术与创新的打压,他要求召开听证会,对药物评定标准进行科学而符合时代的更新……
“噢,对啦,您要查的另一号人物”我抬起头,对面的中年男人叼上了烟卷,“那真是号人物!我连贝因市的老鼠都问过啦,谁也不认识什么乌鸦。恐怕您得再加点儿委托费,好让我再跟蟑螂和飞鸟打听打听。”
我在心中叹息一声。
我曾托人查过警局的数据库,那儿也无甚信息。乌鸦的存在痕迹令人惊奇地只留在山谷殡仪馆与我的记忆中。
“但愿您能撬开它们的嘴。”
用一张支票延续了委托时长,我把侦探打发回去,抽出资料夹中与安美酮相关的页码,打算联系交际圈中能干预此事的人物。黏连的纸张带出了两张照片,其中一张的角落,惹眼的红光一闪而过。
我愣了愣,拾起照片。
这张拍的是某处高级公寓的门口,文森特并未露面,画面的主人公是他的助理曼登。他回过头来,嘴唇微张,与角落的人说着话,从神色来看像是在谈公事。
而那红光来自一头红发:鲜艳的、卷曲的红发。
最初我十分冷静,只是把这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我试图说服自己那不过是一个红发女人,然后想到如果是特定的那一位,有些模糊的疑云就能被解释了,比如突然离职的安珀,比如那晚经理提及的“上次送去的女孩”,再比如,在告诉我已删除了曼登的联系方式时,她稍显含糊的口吻……
两种可能性在我的脑海中争执不休。最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