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涌现的怒气一瞬熄火了。

朱利安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快赶到,愣了下才回答:“呃,不算太糟。”

不算太糟。在你听到旁人这么说的时候,往往事情已经足够糟糕了。我还想再问,朱利安已经转向了夜班经理:“圣马丁的车得晚些到,他们今晚接了个郊区的活儿,刚赶回来。”“好吧,姑且相信不是他们编造的瞎话……”在他们对话之间,我往医务室瞧了一眼,心里还抱着一分幻想,想瞧见乌鸦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头,最多不过神色稍显不适。但从这个角度只瞧得见柜子与桌椅。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医务室。

房间内侧,另一位夜班医生坐在床侧,床上躺着我找了整晚的人。

走近。

乌鸦的上身穿着件我没见过的修身黑色衬衫,款式考究。

再走近。

他的脸看起来还好,并不显得多么痛苦,只是闭着双眼,嘴唇有些缺乏血色。我放心了些,回想起梦境中吓人的画面,轻轻摇了摇头。

再近。乌鸦那被夜班医生的背影遮挡了的下身终于映入眼帘。我看到他的裤子同样是黑色的,褪到了膝盖处。夜班医生的手里拿着镊子,在他赤裸的下身与托盘间不住往返,从那儿取出什么东西,再丢进托盘。

叮。在看清那是什么之前,我先听见轻轻的脆响。然后一道隐约的银光闪过,我的视线自发地来到托盘,看了看里面。

“嗯,那是……”我相信自己看错了,于是向夜班医生确认,“那是什么?”

“针。”铑∕A銕∕缒?更﹤裙九?二肆?衣?五期?陆∕五?肆

夜班医生说。

“噢。针,是吗?”

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自己所听到的,等着他否认、纠正,告诉我那其实是头发或者宠物的毛之类的,等他跟我说:哪儿可能是什么针呢,多吓人哪!

他哼了一声:“真不少,我总觉得还没取干净”叮。“我就知道,这儿还有一根。”叮。“阴茎里的就让圣马丁那帮人解决吧……”叮。沾着血的。银光闪闪的。长短不一的。针。一根接一根,经由医生的镊子,从乌鸦肿胀的阴囊中被抽出,躺进了托盘之中。

我退后一步。又一步。弯下腰,响亮地呕吐起来。

食物残渣,然后胃液,然后是一股股的苦汁,再然后,喉咙、胃袋、肠子与心脏齐齐成了活物,争先恐后地试图逃离我的皮囊。有人惊叫着跑了过来,把我扶到一旁坐下,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瞧不清那是什么人,还未坐稳就埋下头,又是一阵大吐特吐。

这以后,我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还心有余悸,生怕呕吐欲再来接管我的身体。一杯水适时地出现在视线里,接过并吞下半杯以后,一切暂且平息下来。我拿余泪未消的双眼看向四周,好像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似的,看到站在身旁的丽塔,面露担忧,大约是刚刚下来的,是她为我递来了那杯水;稍远处,清洁员工收拾着地面,夜班医生悄悄打量这边,我听到他轻声询问我的来头。

同事。朱利安告诉他。似乎这回答并不令他满意:“我是说,她是他的什么人……”

“同事。”朱利安又一次答道。

我得再看看乌鸦。必须得再看看他。

再次站到床边,乌鸦仍躺在上头,闭着眼睛,稍皱着眉,像只是在睡一场不大安稳的觉。我飞快地朝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那地方比我记忆里最糟糕的样子还要糟,红肿得离奇,几乎令人相信只要多看一眼,它就会因目光的压力而当场炸开。我挪开视线,想再去看看他的脸,那里起码看上去宁静柔和一些,目光却在来到乌鸦的面庞之前停下来,调转、在他的腰、小腹与胸膛游走。

我发现这件黑色衬衫除了考究的版型,还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