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楚聿终于?在作出这样理性正确的选择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心口的堵闷。

他觉得自?己在说出“一别两宽祝君好”这样大度豁达的话语时胸口仿佛被割开了一道又细又长的口子?。

这道口子?最后变成一把?钝刀,在他每一次装作轻松不在意时不甚锋利地割上?一刀并不致命的伤口,让他的血液慢慢干涸,让他的筋脉慢慢枯萎,让这道伤口的后遗症变成绵延不绝的凌迟,每逢雨季就会阵阵暗痛。

人类总是用痛感来衡量爱意。

他在这种痛苦中恍然发觉自?己原来是喜欢她?的。

原来不是好胜心作祟的不甘,不是求而不得的反骨叛逆,也不是那一点轻飘飘的好感。

他在这一次次的辗转、内耗、徘徊起伏中无可抵赖地认清自?己的心意。

不过还好,还好,他拼命地纠正自?己,试图用往日傲慢的、压迫的、俯视的态度贬低自?己的心意:

只是喜欢,可能只是浅薄的喜欢,并没有到伤筋动骨撕心裂肺的程度,一切都还能拨乱反正。

理智的人应该作出理智的决定,坚定的人应该毫不动摇,自?律自?省的人应该只向正确目标看齐,不该写下?一个错误答案。

只是一点点偏离轨道的喜欢,像是作画时不小心划出边框的一笔油彩,像是不小心打湿的袖口,又像是沿着铁轨踽踽独行,明知沿着平行线按部就班下?去才是正道,却?被命运玩笑?般轻轻推了一下?。

他踩错一步,犹豫、动摇地放任自?己踩错一步,这一步越界让他跌入另一个世界,窥视到一线天光。身后铁轨上?的列车轰隆隆地发出威胁警告的催促声,他狼狈地被逼回轨道外,却?永远记得那一眼的惊心动魄。

太短暂了,短暂得像是有无限可能的留白,一切在未开始时就已经结束了,这才让他更加难以收回震颤的心脏刻骨铭心的晃神。

原楚聿在林琅意和程砚靳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他重?新将自?己投入正常的工作,让纷杂的事物占据他不听话的大脑,并且正常与林氏推进了大宗市场的前期工作。

他直到深夜才回家。

家里很安静,他很早就搬出来一人独居了。

睡不着,一旦空下?来就会下?意识想?起她?,原楚聿索性将自?己的摘抄本翻出来阅读,用自?己独特的解压方式来强行转移注意力。

他翻过一页又一页,最后停在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忽然间我心里一动,在她?红彤彤的身体?上?俯身下?去,我都忘了自?己干了些什么了,我把?这事说了出来,以为陈清扬一定不记得。”①

“可是她?说:‘记得记得!那会儿?我醒了,你在我肚脐上?亲了一下?吧?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①

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

他在这一页上?足足看了二十分钟,短短的两句话颠来倒去地默读,越读,心里翻腾的不甘情绪愈旺盛,像是一把?火一样将一切都燃尽。

为什么要?避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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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什么都没做,没道理要?将正常的社交都禁止。

原楚聿拿起手机,再一次在不恰当的时间与合作对?象发去了邀约,那半截对?话终于?在多?日后续上?了:

Y:【深夜打扰了非常抱歉,我想?请问一下?上?次提及的养殖塘参观项目还开放吗?】

【大宗市场对?于?品目的质量要?求较高,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可以参加游船打捞和珍珠开蚌体?验吗?非常感谢!】

林琅意的消息回得飞快,今日在进行大宗市场珍珠品目的前期对?接准备,她?应该也还在忙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