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紧闭着?,又黑又硬的睫毛覆于?其上?,眉心?却还是皱着?的,虽然看着?像是万事不顾只管睡觉,人?却始终没有放松下来。

林琅意在?袋子里掏来掏去,好像是那种特意大清早开始用吸尘器扫地的父母,不把子女?吵醒起床绝不罢休。

车里都是塑料袋哗哗作响的声?音,她瞄到他?的眉头又蹙紧了一些,嘴角紧抿着?往下撇,从上?到下都写着?“一张臭脸”四个?大字。

林琅意终于?翻出了想要的东西,她拿出来,在?手上?掂了掂,转向他?观察了几眼?,无声?地笑了下他?死闭着?眼?铁了心?一眼?都不肯看她的幼稚模样。

她往座位中间挪了挪,半转过身,一条腿跨过他?,水银泻地一般无比流畅地坐在?他?大腿上?。

身下的大腿肌肉轻微地抽搐了一记,很快,本就硬邦邦的肌肉越发坚实?。

林琅意比划了下,发现距离不够,左手往后撑住他?的大腿,臀部不抬,双腿收起来压在?他?的大腿两侧,以鸭子坐的姿势直接磨蹭着?他?的腿往里坐了坐。

他?的脖子上?都隐隐浮现出青筋,眼?睛闭得更用力,好像是唯恐空气从眼?睛缝里溜进去。

林琅意全当不知道,她手上?装备齐全,先?用棉签蘸了生理盐水给他?破皮的嘴角轻柔地涂了涂,然后对着?那一点再不处理就要愈合了的伤口吹了吹。

明明吹的是嘴唇,他?的睫毛却开始乱抖,好像被风拂过一般。

林琅意一连换了几根棉签,反复涂了几遍,最后给他?涂上?红霉素软膏。

那绵柔的棉签头在?他?的嘴角绕了又绕,最后用圆头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唇。

他?的喉结滚了滚,下巴抬得老高,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久的气可以生。

林琅意处理完破皮伤口,转而看向他?的脸,上?面的红痕褪去了一些,但?还是很明显。

她取出冻得梆梆硬的冰袋,表层还烟雾缭绕地散发着?冷气。

她瞄他?一眼?,招呼也不打直接按在?他?侧脸,终于?如愿以偿地换来他?猛地一激灵,连膝盖都往上?跳了跳,明显是毫无防备地被冻到了。

一睁眼?,他?就看到眼?前似笑非笑的未婚妻。

程砚靳知道自己装睡被戳穿了,觉得脸上?挂不住,脑子急急转起来,想要找回场子。

他?今天受了这?般天大的委屈,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耳根子软心?也软,生气两小时消气五分钟。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正打算有骨气地继续跟她冷战,可林琅意缓慢地眨了眨眼?,专注地看向他?的侧脸,怜惜地上?手摸了摸。

他?的脑袋轻微地点了一下,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她的指尖也冻得冰凉,摸上?来的时候跟那些冰袋没有什么区别,一看就是她拿着?冰袋的时间太久了。

那细细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滑动?,好像是柠檬水里融化了一半的小冰块,含到口中会在?口腔里不受控制地乱滑,冰冰凉凉的。

潜意识是叛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自然地抬手捏住了她的手指,而后稍歪着?头,流畅地将脸贴在?她的掌心?里。

身前的人?不动?了。

程砚靳后知后觉地对上?她的眼?睛,才想起自己居然在?想着?给她捂暖手指……简直是疯了。

他?不会是有那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还痛不痛啊?”她柔柔地蹙起眉,他?从来没听见过她这?样拿腔拿调的小意温柔的声?音。

程砚靳脑子有些打结,其实?已经不痛了,但?这?话在?舌尖一滚又被他?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