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欣然有些汗颜,用力握了握方无舛的手:“谢谢你!”
方无舛被她一捏,醒过神来:“哦,呵呵,没什么好谢我的啊。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看你到底还是进来了……”
地欣然神色肃穆,回复了一贯的表情,英气又重回脸颊:“谢谢你替我的开脱,谢谢你给竹儿披上的袍子。”她清宁的眼睛若一盏明灯照入方无舛的眼中,“今后有什么我地苑帮得上的,不要客气。”
方无舛静静望着那双眼睛听她说完,里面尽是清亮,如若她的人,堂堂正正。
不知怎的,方无舛就想到了杜若飞。地欣然身上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让她想到杜若飞。许是喜欢骑射的人,身上总有些什么相似的吧。一想到杜若飞,方无舛除了愧疚还是愧疚,虽说那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已而为之。如若说今日里为了比赛欠了竹儿一个颜面,但至少还有机会补救,可欠下杜若飞的,却是一笔永世情债,再无法偿还。方无舛心中满是酸楚,定定望着地欣然,把地欣然望得满面通红。还好囚室昏暗,地欣然才没有躲开了去。
握住地欣然的手一紧,方无舛忽然低下头去笑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搞得地欣然一头雾水,轻轻摇了摇方无舛的手。
过了一会儿方无舛缓缓抬起头来,脸颊上是两行泪痕,在微光下弱弱发亮。地欣然心头一酸,就要抬手为她拭泪,方无舛却握紧了她的手:“欣然哥哥,你爱上竹儿了,是吧?”
地欣然闻言大惊,甩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别过脸去盯着厅中那枚夜明珠。好半天,地欣然才说话:“你胡说什么呢。”语气中却失了往日那般的强硬。
方无舛垂着眼,抬手从发间取下了那支木簪,轻轻用指腹摩挲,满眼尽是温暖:“欣然哥哥,我知道一个女人爱另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
地欣然闻言忍不住仰头叹息,方无舛自顾自继续说着:“你岂是那不顾姐妹情深的人呢。你习武,习武之人重义。若不是因为爱她,你怎么会置姐妹安危于不顾,一而再,再而三对姐妹发难,虽说你箭法很准,可是难免失手。最后她已然落败,在众人面前失尽颜面,你更加无法克制对我的愤恨。我虽不为你羽箭而动,但距离那么近,箭气内饱含的愤怒,我是感受得到的,那又岂是主仆之情达得到的深度。我说的不对吗,欣然哥哥,若不是因为爱她?”
地欣然紧紧闭上双眼,热泪沿着面颊滚落。竹儿……
“我懂的,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尽屈辱,那感觉比自己受辱更加难过。一个伤在身,一个却是痛在心。”方无舛噙着泪,“其实该是我对你说抱歉呢,欣然哥哥。”
“你胡说什么,”地欣然转过身来,脸上是泪痕,和微笑,“到底还是该我谢你的,若不是你,我哪里能戳破自己心里的这份感受。”
方无舛抬起泪眼,地欣然重又坐回她身边:“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超越了主仆,把她当作了妹妹。可是没来由的,每月十五,我比她更难受,见她受苦我恨不得替她。甚至,”地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眼方无舛,“我每夜每夜地梦见她。”
方无舛一脸理解,伸手握了地欣然的手。
“我每夜每夜地梦见她。即使她每日每日陪在我身边,可总觉得还是不够。说不上来是哪里,就是不够。看也不够,想也不够,最终梦也不够。”地欣然说完这番话,如释重负,“如今明了了,这便是爱吧。”
微笑在她脸上绽放,如一片草场,野花开遍。
方无舛也笑着握紧地欣然的手:“欣然哥哥,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
地欣然伸手揉了揉方无舛的额发:“谢谢你,我看到你为她披上外袍,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方无舛摇头:“是我该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