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舛两边受煎熬。
时间拖得越久,素儿会受更多的苦,谁又知道浦主的耐心底线是怎样呢。可是对于杜若飞,她真的下不了手。
晚上她好奇地问杜若飞为何背部畏寒,杜若飞淡淡一句“苗战银蛊”。这种蛊用的人极少,想必是受苗人王族所伤。虽然不如寒蛊那般钻心剜骨,但是一旦太阳开始减退热度,比如在傍晚之后,受蛊之人背部便一直阴冷难耐。
方无舛听了忽然说:“我去趟厨房。”不久便拿了一个小碗回来,里面装着微微泛红的汤水。
“若飞,把这个喝了。”杜若飞虽然不解,依然乖乖喝下。
“雄黄和姜。”杜若飞皱着眉,“谁的血?”
方无舛微笑不语。杜若飞伸手握了她的手,也不再说话。
于是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一天天过着,方无舛毫无进展,惠香每日除了送进汤汁药水什么的,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中那混沌愈深,叫方无舛好不心烦。
杜若飞已经无须再盖与时令不符的锦衾入睡,方无舛望着她安然入睡的容颜,心里暗涛翻涌,赵妫宁那满是泪水的脸又在眼前。方无舛此刻深深地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杀手,只是不用刀剑,本质哪有一点不同。
或许赵妫宁是幸福的,因为她已经去跟心爱的人相见。忘川河旁,奈何桥边,赵妤宁一定是在等的。
如果说赵妫宁的死,自己还能找出这么个牵强的理由来释怀,那么杜若飞呢,杜若飞为何要成自己的手下冤魂?当自己的手上,沾着越来越多的鲜血,是否梦中,也开始飘着血腥?
不,你忘了素儿。你忘了那些约定。又一个声音在方无舛耳边响起。是你说要带素儿远走高飞离开这芙蓉浦,也是你今天在这里动摇心志,想东想西。世上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包括你自己。如今你要继续活下去,素儿要继续活下去,不得已就是牺牲别的生命为代价。这是芙蓉浦的交易,其实也很公平。
想着想着,方无舛就睡着了,再次睁眼时,天已大亮。奇怪的是,杜若飞却没有去营场,此刻在卧房窗前的小椅上坐着,一身闲散的打扮,手中一本书,几上一碗茶。哦,原来今日是她打猎休息的日子。这么算来,自己在这将军府,已经待了十三天了。方无舛抬手轻轻拍了下额头,撑起身来。
“醒了。”杜若飞的眼睛从书上转移到方无舛的身上,“小红,茶。”
“小红”不一会儿便端了茶进屋,方无舛端来喝了。又由了她伺候自己梳洗。插好发簪,“小红”退了下去。
方无舛依然愣愣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这真的是自己么。镜中的女人身姿曼妙,青丝由发簪松松绾起,明眸若空,唇若撄瓣,肤白胜雪。探手捏住发簪,轻轻一拔,发簪便离了黑发,霎时墨黑顺滑的长发如瀑布般泄下。直到杜若飞走到她身后,她依然紧紧捏着发簪。
“许是嫌小红梳得不满意?不如我来梳吧。”说着杜若飞便欲为她梳头,方无舛制止了她:“今日且散发吧。”
杜若飞望着镜中人:“上次你伤未愈,今日你陪我去打猎,你是答应了的。散发多有不便。”
镜中人微微一笑:“打猎的是你,我只是个陪衬罢了。”
杜若飞捧了她的脸,在青丝间落了一个吻。
未时一到,杜若飞的马已经出了将军府。此次马上坐了两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将军和将军夫人了。马勤仍然骑了马驮了包袱,不远不近跟着。
杜若飞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方无舛的腰,二人一路无话就来到了彼时那片树林。没有目的地闲走了会儿,杜若飞还是驱马去了五年前见着斯琴的那个地方。方无舛也没有话,只是安静地依在她怀里。
到了地方,二人下得马来,马勤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