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这里算什么,统共这么点地方,哪里比得上你住的将军府?”

“长姐好会说笑,世上还有哪里比得了皇宫的?”

袁献容看着袁憬俞,说道,“在皇宫里做女人能有什么好,不都是一日日挨着,挨了一日,就过去一日了。

袁憬俞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什么,神色有些无措。

袁献容继续道,“你瞧瞧我,从前是高门贵女,倒活得自在些,现在住在宫中,成了贵妃娘娘,谁见我都来拜一拜,不知怎的,偏像下了大狱的犯人,哪都去不了。”

听了这些话,袁憬俞心惊肉跳的,不敢接口,“长姐,小、小点声,这、这种话万不能说。”

“怕什么?我再如何大不敬,也只在你跟前说。”袁献容勾着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听陛下说你前些日子去扬州游山玩水了?还带回府上一个孩子?”

袁憬俞嗯了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脸色,“是个好孩子,性子温和,读书用功,我与他十分有眼缘。”

袁献容瞧出他心里多少是落寞的,便点头道,“真好啊,可惜我就要在这深宫里守着皇帝,唉,宫里的女人真多啊,一个个像朵花似的。真美,真可怜。”说罢,袁献容又问道,“官官,你见过皇帝么?”

“长姐,我不曾面圣,今夜是头一遭呢。”

聊了许久,估摸着宴席时间快到了。袁献容朝外传唤一声,立刻进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看着似乎是管事的。

“娘娘,将军夫人。”宫女行了礼,站到一旁去。

“碧痕,去把东西拿来。”

宫女去里间抱出一个木箱子,放到软塌中间的茶桌上。打开一看,尽是些珍珠红玛瑙等首饰。

袁献容道,“这是给母亲的,她素来爱花枝招展的,我特意挑了许多出来。”

宫女转身回里间,片刻后又抱出一个盒子,一并搁到桌上打开了。

“这是上好的东阿阿胶和人参,你拿回府上,做些药膳补补身子。”

袁憬俞赶紧站起身道,“长姐,太贵重了,上回不是已经给过我许多……”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袁献容轻笑道,“是,你也说了,不是上回的么?这些便是这回的。”见袁憬俞还要说什么,袁献容又道,“我身为家中长姐,入宫本就是为保家族富贵。官官,你也看见了,如今对我而言,这些不算什么。”

“碧痕,去将那件孔雀氅一并拿来。”

“是,娘娘。”

第七章

马车是在天将黑时离府的,主子不在家中,大厨房便不用备晚膳,府中上下清闲许多。

几个小丫鬟忙里偷闲,拿着笤帚蹲坐在树下,一边呵气搓手,一边窸窸窣窣地说着小话。

“哎,你们说,将军怎么不和夫人一块坐马车。”

“我听绿影姐姐说,是夫人生了将军的气,闹性子不愿意呢,将军没法子,便只能骑马走在前头。”

“天这般冷,也不知道陛下请将军和夫人去宫里做什么。”

“我知道,我午后陪孔妈妈去外头买缎子,路上遇见李家的小厮,他说他家主子也去了,去的还有林副将……听说家眷也得去,尤其是小姐少爷们,去了不少呢……”

“嗬,怪道呢!我说怎么乌泱泱的一排马车!”

伴鹤路过这座偏院,正好听见了丫鬟们的话。他慢慢蹭过去,脚步极轻,没有叫人发现。

回去的路上,伴鹤心乱如麻。

少爷小姐们进宫面圣,为何将军和将军夫人独自前去了?

回到住处,伴鹤推开房门,瞧见岑兰生端坐在桌前,脸色如常,面前摆着今日夫子传授的文章。

伴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