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雪眯着眼,忽地一声笑了:“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我死死盯着他,忽地冒出一句:“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这句话像一下刺痛了顾庭雪似的,他那张俊美面孔上的无谓和假笑便蓦地消失了。
面前人站起身,他身量高大挺拔,低头凝望人时带着股天然上位者的气势,阴阴沉沉,我迟疑了一瞬,到底是没有后退,抬起头来与他对峙,“顾庭雪,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不会这般……不信赖我。”
“信赖你?信赖你一面说着情真意切,一面在我的床上随意地提别的姘头吗?你当我是什么人?”顾庭雪的声音大了起来,双眸里带着火光。
“姘头?”我错愕地看他。
顾庭雪皮笑肉不笑,“这就忘了吗?”
我怔了半晌,才猛然想这回事,心口涌上一股郁气,不知是气他还是气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天道似乎限制着外人的干扰,那日在床上想说与他听,话滚到舌尖便吐不出去,而今叫顾庭雪气极了我。
“我、我”
“看来你百口莫辩了。”他继续冷笑,声音也阴冷了下来,“我顾庭雪从未受过这般羞辱,若你我从前当真相识,想来也是皮肉之欢从未交心,你又遑论与我相熟,自作主张”
“若那姘头便是你呢!”我猛地打断他的冷言冷语,胸口闷痛,不知是气极了还是被天道惩罚,眼前一阵阵发白,又咬牙抬起头来:“你说的对,你我不过皮肉之欢,我又何必这般讨好于你!”
说罢,唤出灵剑转过身便走,再不回头看停在原地的人。
晚霞渐渐隐去,暮色笼罩了下来,我笼着兜帽,眼见面前的路越来越荒凉,偶有寒鸦惨叫一声呼啸而过,红色的眼珠盯着地面。
道路愈发狭窄,天色也忽然变得阴沉,山雨欲来,我抬起头来,停下脚步四下里看着,远远似乎望见一宝顶,定睛一看,便向那方向走去。
离得近了,就见是一破庙,蛛网密布,杳无人烟,破烂的木门生满了爬山虎。
西南边一声闷闷的雷响起,刹那间,天像被捅破了口子似的,泼天的大雨降了下来,我再犹豫不得,只能快步向破庙走去,拿剑斩断那藤蔓,方才推开腐朽沉重的门。
破庙四面漏风,里面放着一尊塑像,歪斜破损,供桌上也空无一物,碗筷都被打翻,大雨倾盆,几乎要将这破屋都冲垮一般。
我心底实在嫌弃,可又没旁的办法,只能捡来几根木块,又丢了个火折子,片刻后点起了篝火,才算冲淡了周遭的冰冷和死意。
又清理了一破烂蒲团,我闭上眼打坐调息,准备等明日再去找寻韩棠。
半夜,忽然听到一阵异响,像窸窣的脚步声,我睁开眼来,捡起灵剑,隔着破窗,就见一排浑身漆黑,戴着兜帽的人朝着破庙走来。
一道闪电照亮了天地,正好叫我看清了为首的那人,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正如恶鬼一般可怖吓人!
怎、怎么办!
我握紧了灵剑,若只有一人我自有胆量与他缠斗,可那怪物身后约莫二三十人,眼下不知是发现了我还是也为避雨,若正面遇到难免一场恶战……
等等,我有那心法,必要时可以离开这幻境……
正心神交战间,忽然一只微凉的手从身后无声无息地捂住了我的嘴,这一下叫我吓得不轻,猛地拔剑就要攻击,回过身时,却被人扭着手腕,扣紧了细腰。
“嘘,别动。”
是顾庭雪的声音!
我呜呜呜地叫,又伸手猛地将他捂着我的手掌拽下去,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顾庭雪?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