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屋脊上落满绚丽华美的霞光,太阳尚未落下去,屋檐下已经落满了深灰色的阴影。

大门未关,梁煦走进时,看到赵妈在门边焦急地左顾右盼,见他回来,满脸喜色:“大少爷总算回来了。”

他疑心梁笙出事,问道:“怎么了?”

“小姐一大早起来,看你不在,跑到你医院去找,也没见着人。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等你,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我都快急疯了!”

梁煦心一紧,快步走到梁笙屋前,打开门,看到她抱着猫坐在榻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孤独地对影而坐。她听见动静,抬头看到他,鞋也不穿,急急就从榻上奔下来,伸手紧紧地搂住他。

“你回来了。”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她喃喃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陆家把我带走。”

他低下头,两手牢牢抱住她,安慰道:“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她摇摇头,攥紧他的衣裳,肩背死死绷着,似乎在竭力忍受体内翻涌的情感。

“我其实不怕出事,也不怕死。”良久,她才轻声哽咽着说:“我就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加大力度抱紧她,他不发一言,只是闭上眼睛,心痛如刀绞。

门外秋风萧瑟,一阵一阵吹入门窗内,冷透衣裳。一种巨大的、无言的悲怆,顺着秋风吹来,像寂静涌流的海潮,不断上涨,最终淹没过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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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2 欢情薄(H)

这几日梁笙精神状态不佳,食欲不振,梁煦请了几天假,陪她在家里写字看书,偶尔去外面逛逛不过因为城郊两军会战,城内又遭轰炸,不大太平,故二人鲜少出门。

夜间下过一场初雪,逐渐入冬,房里生着火炉,薄薄红光笼在屋内的床橱桌椅上。

梁煦出门买早饭回来,进屋时,发现她已经梳洗好了,坐在桌边,穿了一件崭新的姜汁黄丝绒长旗袍,裙摆垂到足面,悠悠摇晃。

她低垂着头,从匣子里拣出一只紫玛瑙项圈,戴在脖子上,揽镜自照。看了一会儿,又偏头看他,笑着问:“好看么?”

“好看。”他把早饭放到桌上,往镜里望去,正好与她在镜中对视,她托着腮,唇角扬起,眼波潋滟,似水流转,柔柔地抚过他的眉眼。

他也对她回之微笑:“今天这么高兴?”

梁笙轻道:“现在大家都是朝不保夕,我要是再忧愁恐惧,真就把剩下的日子都浪费掉了。”

“不管怎么样,每天都要快乐。”他回道。

她依然在镜子里灼灼地注视他,笑意盈盈:“我知道,你只要我快乐。”她又望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项圈,埋怨道:“颜色还是有些不衬,哥哥,你帮我解开一下。”

他走过去,弯下腰,垂下眼睛,帮她解开那条项圈。这项圈后边由好几个小勾子缠扣在一起,戴上易,解开难。

梁煦耐心替她解着,她忽然转过身来,袖外两只雪白柔软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靠近他耳边,细细私语:“其实我自己会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么?”

梁煦一怔,心里两部分在撕扯挣扎。他告诫自己,他是要死的人,决不能耽误她。但又舍不得说出任何一句拒绝的话,怕她伤心难过。

他不作声,她徐徐往他的脸边挪,吐气如兰,淡淡的吐息落在他的脸上,香暖旖旎。她缓缓迎上去,柔软的唇印在他的唇上,他却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她只得泄气收回手,闷闷不乐地垂下眼睑:“你对我还是没有男女之情。”

梁煦欲安慰她,却被她打断:“无妨。”她复又把头亲昵靠他肩上,喃喃道:“我不会再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