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回来了父母却不在了,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再让他们见一面说说话,或者干脆更晚一些,他们去世已久,也就死心了。

可当飞行器降落,佐恩被众人拥簇着走进那座无人照看的荒凉墓园时,脑子里杂乱的念头全都不存在了,他想起更多零散的,不连贯的片段。

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既明理又硬核,飞奔在鸡娃的路上,又间歇式发癫躺平。

他们认为成绩很重要,但是会玩也同样重要。

在他们的认知中,你可以不成功,可以穷,可以学习不好,但你绝不能成为一个坏人,这是底线。

他们永远认真而耐心的跟他说话,听他的想法,跟他解释,从来不把他当成一个听不懂道理的小孩子,而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

小学时新买了骑自行车,他跑去跟邻居小朋友们炫耀,结果骑的太快摔进泥坑里,人没事,车坏了,他顶着满是泥的脏衣服,推着摔坏的自行车回家,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进门时他又脏,又气,又饿,妈妈没说什么,端出热腾腾的大米饭和刚出锅的红烧排骨,爸爸嫌弃了两句,撵他去洗澡,给他搓掉头发上的烂泥时说:“男子汉摔一跤没什么,谁没摔跤过,但是不要跟别人炫耀,炫耀没有好结果,等吃完饭把工具拿出来,我教你怎么修自行车。”

他洗的干干净净出来,桌上摆着盛的满满的白米饭,又香又糯的红烧排骨正在朝他招手,他已经忘记了进门时的委屈和慌张,一碗接着一碗的大吃着。

那时候他想,炫耀是不对的,可是摔疼了流血了没什么,妈妈会做好吃的;自己的东西要珍惜不能弄坏,可是万一坏了也没关系,拿回家爸爸可以修好的。

中学的时候,他努力念书,成绩不错,爸妈兑现陈诺带他出国滑雪。他一个暑假都在疯玩,开学前几天才开始写作业,昏天黑地,焦头烂额,眼看着写不完。

他正熬夜呢,爸爸进来看了他的作业本一眼:“放假就好好的玩,开学再好好的学,就是个暑假作业你急什么,中间撕两页。”

妈妈端着蜂蜜水到他桌子前放下,悠悠的补了句:“写这些就不少了,我那时候都只写前几页和后几页,老师才没有功夫给暑假作业对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