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时候母亲还很骄傲:“反正那些题你都会,这不叫偷懒,叫策略。”
他如期交上了作业,老师也果然没有找他讨论那份千疮百孔的作业本。
那时候他想,胜利的一部分是狡猾,干什么都要有策略,这是必不可少的。
高中开始住校,那时候当身边同学们都被父母严格要求着,不准看小说,不能玩游戏,不能吃垃圾食品,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就是敷衍又不耐烦的怒骂:那些东西有什么好,都是害人的,你现在就应该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他父母的却跟他一起玩游戏机,看电视,偶尔不想做饭就点外卖。按他们的话是,偶尔看没营养的书也不要紧,电视剧游戏和垃圾食品好像没什么用,但只要能从里面获得片刻的好心情就是一种营养。
每一次偏离正轨也是一样,如果能从其中获取一丝能量,那就有意义,没必要过分苛责,也没必要那么严格,必须每时每刻健康规律的生活。
他的高考成绩很好,大学后离家更远了。每次回家,又正巧赶上父母休息时,3个人各自瘫在家中属于自己的小角落,刷剧,看书,摆弄琴谱,互不说话,各干各的,直到谁最先饿了,大喊一句我们吃什么,一天的对话才由此开启。
饭桌上他跟父母谈谈在学校的生活,说各种各样的东西,还讨论过关于是否有神明,天堂和地狱,还有人死后是否有轮回这样的话题。
那时母亲喝着可乐说:“神明都是人编的,就算有天堂地狱又怎么样?你是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活着吗?你做好事是为了别人口中,变成坏人会下地狱吗?我们不做坏事是因为那本来就是错的,我们不信鬼神,不为去天堂而活,也不为别人嘴里的好坏活着,我们问心无愧,就为自己活着。”
那时父亲举着炸鸡腿说,“哪有什么轮回,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谁能一直活着?怕死就趁现在多啃一个腿儿,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脚下踩着长满枯黄野草的石子路,佐恩沉默着。
当他垂头走进落败的墓园大门,脚下到处都是野草,很多墓碑都被遮住了。
人类代表在前面领路说,“记录上显示,是3块墓地一起买的,最先下葬的是一个叫慕远的年轻人,大学刚毕业因为车祸去世,当场死亡,肇事者酒驾,逃逸,撞死了正常过马路的年轻人。第三天通知到死者的父母,墓地就是那之后买下的。肇事者后来抓住了,赔了钱,也做了牢。”
克莱德看着身边的爱人,佐恩依旧沉默。
墓园在半山腰上,他们上去时天色开始变暗,周围没有灯,飞行器发出的亮光足够照亮很远的地方。
人类代表们和端着枪的护卫队成员把本就不宽敞的小路挤的满满的,这里似乎少有人来,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他们走过一块块石碑,最后在3块挨着的墓碑前停下。
碑上的尘土简单的清理过,杂草也大略的剪了剪。
佐恩站在那碑前感到无措,心里都是这里常年被被野草掩埋的景象。
这么多年,是不是没有人来过?每年清明,父母是不是无人祭拜?
佐恩看着上面清清楚楚刻着父母的名字,还有他自己的,沉默中压抑着翻滚的浓烈的情绪。
3个墓碑中,慕远在中间,人类代表指了指他边上一左一右的两个说,“这是你们要找的人,是他的父母,都是因病去世,一个78岁,一个79岁。”
“他们只有一个孩子吗?”佐恩终于开口沉声问道。
“是。”人类代表谨慎的回答,“只有这一个。”
佐恩合上眼睛长长的叹气。
克莱德问:“还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