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倒是还想说什么。
团团早就把玉佩给亮出来:“这是我娘从前在亳州带回来了的,京城都没有卖的。这怎么会是大妞的东西呢?!”
那玉佩晶莹剔透,确实不是大妞家这样的农户能卖得起的。
大妞他爹咧开嘴,一掌拍在大妞后脑勺。
“我就说不对,那啥,是俺家大妞的不是了,改天啊,改天俺家给你们团团赔礼道歉。”
这一家三口气势汹汹地来,走的时候却灰溜溜的。
团团站在陈用吉身边,笑的看不见眼睛,只能看见牙齿。
院门关上。
窈娘再也憋不出,“陈用贞!”
陈用吉抬头,冲她弯弯眼睛。
团团立刻站在窈娘身前,讷讷道:“阿娘,你别怪他,是我让他帮我撑腰的,大妞天天在村里笑话我,说我是没爹的孩子。可是我明明是有爹的·······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就是我爹?”
小孩子的伤心事也是天大的事情。
提起伤心事,团团越说越委屈。
团团口中的他是陈用吉。窈娘以为的他却是陈用贞。
“你听我说······”
窈娘心下愧疚,她蹲在团团身前,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团团从小便是个早熟的,总是平时表现的再聪明活泼,却终究还是个孩子。
她眼中噙着泪水,却不肯哭,只使劲儿用手背抹抹眼睛。
“你好久都不在家,就只让七婶看着我。现在连我爹是谁都不肯告诉我,呜呜呜。我不喜欢你了·······”
团团说着,便将那块从大妞手中抢回来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玉佩碎成两半。
团团跑进了自己的屋子,狠狠将门关上。
啪
带起的风能糊到陈用吉脸上。
窈娘捡起碎了的玉佩,咬牙看向他:“你都跟她说了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你提起她的身世?!如今你是忘了,还是故意要让她知道?!”
陈用吉敛眉,“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在一起不好吗?你想要团团被人骂野孩子吗?窈娘,团团是我的孩子。她有父亲,却要背负没有父亲的骂名,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你现在倒知道要给团团公平,当初跟着他一起骗我的时候,你可曾有想过对我公不公平!”
窈娘没忘了陈用贞对她做过什么。
就算许多年过去,团团已经长大,她仍然没有放下当年的那口气。
陈用吉骗她,他也帮他骗她。
陈用吉低头。
代替了陈用贞的身份,如今还要替他承担她的怒火,还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窈娘拿着碎了的玉佩回屋,也将门狠狠关上。
她和团团,一人占了一间屋子。
独留陈用吉站在院子里。
七婶上来冲他比划,陈用吉看不懂,只跟七婶要了一盏灯,便坐回院中石桌上,继续雕琢起木老虎。
他看着木屑在锉刀下纷飞,木老虎一点点成型,一点点变得生动。
那颗因为被她疏远而躁动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他告诉自己要耐心,要慢慢的,一点点的,将陈用贞在这个家里的痕迹抹去。
他其实是幸运的,惦记的女子还活着,他想要那个孩子还活着,能对他微笑,求他帮忙,还对着他发脾气,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夜色渐渐变浓,露气湿重。
陈用吉的袍角逐渐被沾湿。
窈娘在屋中也睡不安稳。黎明将至时,她隔着窗户,望见了还独自坐在石桌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