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雾屿知道这个话题逃不过去了,他脊背一软,被挫败感裹挟,“我……我不是不接受你,我有点情感障碍。”

“我知道,你说你有病,上回聊过了。”扶曜的表情波澜不兴,他没敢把这话题抬得太高,尽量让温雾屿放松,“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你所谓的病从何而来。”

温雾屿捏住扶曜的手腕,缓缓抽出指尖,他的表情变得淡漠,像极了游离在红尘外的冷血动物,厌世且嫌恶。

“从我离家那天起,我努力把自己和原生家庭切割干净。”温雾屿的指尖发抖,他狠狠掐住了,继续说:“我以为我能断,至少理智上断了,可那场车祸过后,我突然发现,家庭在心里扎出的千百万个窟窿,堵不上。”

他如同泄洪时打开了一个口子,将反抗过后的委屈全都讲了出来,比上回在杨梅树下说的那些还要不堪。

“我妈是我爸找回来生儿子的工具人,他们的感情从头到尾都不对,”温雾屿讥讽一笑,“谈不上感情,他们的纠葛从头到尾都透着儿戏。我亲眼看到过他们为了钱和所谓的名分大打出手。我妈甚至掐着我的脖子跳楼威胁温大仁两个神经病。所以我觉得我有时候也挺像个神经病的。”

心理上的折磨比肉体的疼痛更加难熬。

温雾屿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吹开了头顶的树叶,月光猛地罩在他脸上,苍白无力。

扶曜骤然惊醒,悔恨和揪心卷起百米高的狂浪,迎头砸下,直接灌进肺里,是濒临死亡的窒息他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可温雾屿的反应却不大,他继续说:“哥,不瞒你说,从高中开始,有不少人对我表示过那方面的意思,说‘试试吧’,男孩女孩都有。可‘试试’这个词很可笑。我不想敷衍,不想玩,也害怕确立关系,因为我知道我的人格不完整。我始终认为,人生大事需要三思而行地对待。”

扶曜瞻前思后,他认真回答:“三思而行不是让你谨小慎微,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从……从那时候开始,一直没变过。雾屿,你不信任我吗?”

“啊?”温雾屿却懵了,“哪时候?”

扶曜偏头,没敢跟温雾屿对视,他轻咳一声,糊弄着岔开话题,“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比那些人好点的是不是?至少你可以跟我调情,却还是不能谈情。”

温雾屿想了想,问:“有区别吗?”

所以他脑子还是不开窍。

扶曜揶揄地笑了笑,“谈情可以说爱,调情只能做爱。”

温雾屿臊得慌,他别开脸,仔细琢磨扶曜的话,觉得不对,眉眼轻轻一蹙,语无伦次了,“哥,你比那些人强很多。不是,你跟他们没法比,比不了,别摆在一起说。我……”

扶曜问:“你什么?”

温雾屿颓丧地眨眨眼,“我面对着你,总是患得患失。”

“你患得患失?”扶曜感慨,他的话语噎了噎,捋顺后又说:“雾屿,现在患得患失的是我。”

温雾屿抿着唇,低头不说话,血色回来了一些。

“我不逼迫你了。”扶曜单手伸出两指,捏住温雾屿的脸颊,稍稍抬起一些,他们四目相对,呼吸便缠上了,“你心里的那些窟窿,我堵得上吗?”

温雾屿说不知道。

“那我努力,”扶曜轻咬着温雾屿的下唇,喟叹:“可是别让我等太久了,不然我心里也该长窟窿了。”

温雾屿心里酸涩,还想说两句话,哄扶曜,也哄自己,然而张嘴发不出声响,全被他哥堵住了。

爆裂月光下纯白的情色,他们热烈接吻。

温雾屿双脚离地,单薄的衬衫从上往下被撩至胸口,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是欲拒还迎的挑逗。

扶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