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已经遍体鳞伤,南宫焰也是。

但她没有看到来时的那道刻有繁复古朴花纹的门。

似乎真就如南宫焰所说,她们是走不出这片黑暗的。

但容夙不甘心。

她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南宫焰。

一片黑暗里,她近距离看着南宫焰的脸,能看出她的脸已经变得惨白,眉眼间含着一股压抑,整个人看上去心神不宁的,那袭蓝衣也被血浸透了。

容夙眸光微顿。

她想到这里是南宫焰的梦魇,想到南宫焰在那些光影里看到的种种,再想想刚开始见到南宫焰时,她坐在那两堵墙里环住膝盖的姿势,眼神微沉。

不怪南宫焰怕黑。

如果是她刚亲眼目睹亲人离世,再重温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接着再在这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绝望无依,她也会很害怕,怕到不想再挣扎,只想就此沉沦。

但这是南宫焰的梦魇,又不是她的,她也不怕,所以她一定能出去的。

容夙想着,松开南宫焰的手,迎着她不解疑惑的目光,半蹲在南宫焰面前,将自己的后背对着她,声音淡淡:“上来,我背你出去。”

南宫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并且流着血微微湿润的后背,沉默不语。

她知道容夙也受伤不轻,并且她在这里的所有痛感,容夙约莫也正在经历着。

但她真的快走不动了,甚至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南宫焰有种预感,如果她现在昏迷不醒的话,那么就真的醒不来了。

然后她想到了容夙问她的那个问题。

“你曾说要手刃那些人,你都做到了吗?”

她都做到了吗?

没有,只做到了一部分,但还不算完全做到。

南宫焰想到这里,长呼出一口气,攥着拳用那股痛意来保持自己意识的清醒,接着用手环住容夙的脖子,被她背了起来。

那股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盈上鼻尖,南宫焰趴在容夙的肩膀上,看到容夙已经不再辨别方向了。

事实上,走到现在,容夙也很难辨别出哪里是来时的方向了。

她只能跟来时一样,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黑暗里看不出时间流逝,容夙不知道自己又走了多久,只知道目光看到的景象一点都没有变,依然是那片修士目力无法穿透的黑暗,无边无际不见尽头。

她的双腿越来越重,但好在那些潜在的危险不再出现了,没有随时蹿出来的妖兽、不知从哪射来的利箭和深坑,容夙才勉强能喘一口气。

但天空还在飘着雪,从不间断。

雪落在容夙和南宫焰身上,但她们谁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拂掉。

于是落久了,雪就化成了雪水,伴着血滴落在了地面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像一曲乐曲。

容夙觉得越来越冷了。

举目黑暗,飘雪不停,她的手越来越冷,甚至呼吸间有寒意一直蔓延到了骨子里,她的眉眼都结了一层霜。

背上的南宫焰呼吸越来越微弱,容夙只能凭借耳畔依稀的热意来判断出南宫焰还活着。

但南宫焰的身体也很冷,冷到像是刚从冰雪里捞出来一样。

容夙想到这冰雪还来自于南宫焰,眉越皱越紧。

她抬眸望去,天空还是如泼墨般黯淡无光的颜色,加上一直在飘的雪,容夙觉得自己也快要怕黑了。

她明明都拥有知微境的修为了,怎么还会经历如此绝境呢?

如此绝境!

容夙咬唇忍住牙关都在打颤的冰凉刺骨,手一握,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