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听不解:“是惊鹤吗?”

宿离又塞了一个瓜果,笑道:“不是,你再猜猜?”

玄听猜不出来,他将凤凰神山内认识的人都念了一遍,可皆受到剑主的否认。

他明明听说他家剑主自小孤苦,养大他的人是惊鹤,怎么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谜题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解开,可年幼的玄听的心里却记住了这么一个人。兵器库里有诸多神兵,随着时间长久,也有其他的兵器长出了灵智,玄听是剑灵,与生俱来能听懂剑之间的语言,那些嗡嗡的剑鸣听在耳里便是一句接一句的话,它们会每天为剑主争论,譬如今天剑主给五十一擦了刀身,又譬如七十九被剑主带出了门……

玄听没加入他们的讨论,偶尔他给兵器们擦拭剑身,兵器们还会给他说谢谢。

可时间久了,他便发现这兵器库里几乎每一件兵器都在器身上镌刻了姓名,那是剑主亲手所刻,所有人都有,唯独他一人没有。

兵器们偶尔会讨论到他,有的羡慕他能幻化成灵,有的羡慕他剑主的本命剑……但玄听却羡慕他们,因为他们的器身有字。

玄听平时默不作声,却在兵器库内当着所有兵器的面向剑主讨要了刻字,剑主没给他,反倒同意他冠姓,至此他的名字变成了离玄听。

时间眨眼过去,离玄听也从孩童渐渐长成少年,他手中的剑鞘也随着他长大而渐渐变换,隐约能见剑鞘上喧嚣未散的剑气。宿离教他学剑也从普通的小木剑,变成了重则千钧的剑器,每日晨起两人一同在院子里挥剑,彼此都没交流,只能听到破空的剑声。

宿离每每练剑前都会问玄听:“今日要挥几次?”

“五千。”离玄听蹲完马步,“我今天能挥五千。”

宿离痴迷剑道,他没有老师,学剑一门全靠自己悟,幼时在山间以树枝为器,遇到惊鹤后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剑器。刚开始的凤凰神山没有擅剑的妖修,与剑有关的典籍都是惊鹤从各方小妖那要来的,见他喜欢,便全给他丢藏书库内。

他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学剑,走过弯路,磕磕绊绊到最后悟出了自己的剑道。

小时候他基础不好,刚开始学剑道又吃过没练剑的亏,所以他教离玄听学剑,也不忘给他打基础,他挥剑万次,玄听便要挥剑千次。

这样的习惯一养五六年,后来他挥剑万次,玄听也跟着万次。

练剑完了,两人就会躺在梧桐树底下,旁边有一清池,风过时总能卷起层层波纹。

宿离挥完万次就休息,拿着书窝在树边看,但离玄听会继续学剑,学剑招,学阵法。

“阿离,下一招练什么?阿离?”

离玄听稍稍回头,抬步往前走去便见稍稍侧身倚在树边睡觉的宿离。

周围还乱七八糟放着剑谱,少年歪着头睡,风过时吹得他长发飘扬。

离玄听一下就止住步伐,他小心翼翼地在少年的旁边坐着,又问:“阿离,今日还要去前山,你……睡着了吗?”

他话音刚落,旁侧的少年顺势地挪了个位置,稳稳地躺在他的腿上。

离玄听稍稍一怔,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少年阖目而躺,眼皮隐隐颤着,显然是没有入睡。

少年闭着眼,“惊鹤要是来,你就跟他说我练剑太困,睡了。”

离玄听注意力却落在宿离的脸上,多年相处,他早就对这张脸无比熟悉,甚至每次深夜同枕时他侧躺着,抬眼便会见剑主漂亮精致的侧脸,就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与他共枕,也曾侧目看着他的脸。

少年闭眼的时候,会将妖瞳中那丝凛冽藏住,整张脸乖顺无害,像是利剑入鞘,藏锋而眠。

后山的风很大,风吹过时带起了宿离的发丝,刚好不好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