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煌。”
他倒是第一次听他叫他名?字。
心下顿时茫茫荡荡。
“臣弟僭越了。”苻晔立马说。
苻煌沉默了一会,说:“许你僭越。”
又说:“以?后无人,可以?都这样叫。”
第 39 章 蛊惑
此刻天上明月被云彩遮住, 但满天繁星倒是璀璨,灭了两盏灯以后,却仿佛心头多了两把火。
苻晔心跳有点快。
可能是周遭氤氲的热气, 又或许是这里只有他和皇帝两个人, 他还这样让他叫他。
突然让他叫他, 好奇怪。
而且他不知道苻煌说的以后都这样叫是叫哪个。
叫“苻煌”。
还是叫“哥哥”。
但他也?不敢再?问?。
心想真要?哥哥哥哥的叫, 他都害臊。
摊上这样一个古怪的皇帝, 真是叫他摸不着头绪,他那种矛盾又茫然的疑惑再?次浮出来, 一切好像都不正常。
不正常的苻煌传染了他,叫他也?变得有点不正常。
这种琢磨不定的感觉叫他失去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 人都变得谨慎起来。
苻煌横亘在他跟前的手蜷缩又伸开, 小?臂内侧生出两道筋。
他觉得苻煌的气场真的变了,似乎更为坚定,强势, 他此刻像一棵树,松柏树, 历经风霜的那种, 身?上有苦涩的气息,枝干瘦直, 直耸云天。
他在树下?仰望,看到他的枝桠像一张黑色天网,随时都会落下?收拢,但他又不知道是何时,因此只能惴惴不安。
隐约似乎还有一点期待。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苻煌的情景,他心惊胆战,生死未知, 大概心里先就把苻煌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暴君,所以进入那药气弥漫的青元宫里,像是进了地府,他趴在地上,看到苻煌赤着的脚,像是随时都要?踩住他的脖子。
一阵风吹来,从牡丹花丛里来的香风吹低了白雾,他感觉自己水面之上的身?体?像是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想他大概需要?说些别的什么来改变此刻的气氛。
他也?无甚逻辑,自顾说:“我在福华寺的时候,与安康郡王闲谈,他这人好风雅,居然比我还会享受。那天我跟他闲谈,他身?边老奴进来禀报,说他要?的鲜荔枝到了,只问?他要?配什么颜色的花。我细问?了才知道,原来近年京中贵族中流行【丹荔供】,就是将新?鲜的荔枝和牡丹花苞悬吊在帷帐里,然后关闭门?户,垂下?帷帐,这样过一段时间?开门?进去,便可【满室荔枝牡丹香,入室醉人】,远非其?他香可以比拟。”
他又说:“他的小?儿子也?很了不得,不过十余岁,小?小?年纪稚气未脱,就能作【绕佛词】,父子执花绕佛同?吟,词很美,唱得也?非常动听。听说郡王以前做过协律郎?”
苻煌“嗯”了一声,却忽然问?他:“衣服穿在身?上,湿津津的不难受?”
“啊?”
其?实是难受的。
“别人是不能看,自己哥哥,怕什么。”
苻煌幽幽道。
他向来自制力过人,此刻脑袋昏昏,似乎百爪挠心的烦躁,于是问?:“还是要?留着,给别人看?”
苻晔:“……”
皇帝也?太能吃醋了吧。
苻煌这人到底有多缺爱,才会对自己的兄弟,也?想要?这样毫无阻隔的坦诚。
可话到这里,苻煌反复找回了自己,那种阴沉沉的,只需要?考虑他想不想,不用管别人死活的霸道:“脱了。”
苻晔在夜色里有一种被他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