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出?离开?的决定有多难。
她把该承担的后?果都已经承担了,为什么不可以让人知道?
关向晨冷着心肠说:“沈老师,我认识阿越六年,一直在找一些?词去形容她,一开?始发现了坚韧、平静,对命运,对人情,她坦然真诚,但是太沉默了,从来不开?口润色,所以沉默这?个词一经发现,我就老是心疼她,变着法对她好。慢慢地?,我发现她比我坦荡得?多,她不怪人,不怪事,不需要谁可怜,就按着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计划,一步步往前走着。她踏实、聪明、慷慨,对徒弟倾囊相授,也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不认命,努力向上,但她也不张扬,和意气?风发沾不上边,她就安安静静的,自我修复,自我成长。不了解的人当她是安于世俗的普通人,有竞争关系的,可能会觉得?她每天汲汲营营挺市侩,其实她只是在想尽办法平衡命运带给?她的缺憾。”
关向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我从院长那儿听到了一个可以涵盖一切矛盾的词温良。”
“沈老师。”关向晨比直地?看着沈见清,非要等她混乱的视线和自己?对上了,才继续说:“都说温良是难得?的好品质,出?现在谁身上都会受到赞美,怎么偏偏在您这?儿什么好都没有落着?您不是教书的么,听说还教得?很好,要不您也教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见清眼底发红,身体僵冷如寒冰:“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
关向晨说:“阿越也不知道你?的事,可她不还是为此受到了惩罚?”
关向晨笑?看着沈见清说:“真该让您看看手术室外面,阿越花光积蓄之后?,因为我无意提一嘴您就崩溃大哭的样子有多可怜。”
沈见清错愕:“什么手术?院长怎么了?”
关向晨说:“院长的垂体瘤复发了,好巧不巧,您玩玩阿越一个月,跟她摊牌那天查出?来的。”
所以秦越才会在争吵一周之后?忽然出?现??
她一面在医院照顾生命里?至关重要的院长,一面被粉碎的感情凌迟??
沈见清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人用冰做的粗棍用力抡在头上,疼得?她顿时头晕目眩,通体发寒。
她僵硬的神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随时可能折断。
关向晨垂着眼,没能发现沈见清脸上的异常:“阿越挣得?不少,但是她花销大,一年到头攒不了几个钱,院长那场手术下来,她的钱基本用光了,可她还要付房租,还要生活,还要照顾院长,太难了,我就想着你?有钱,你?是她女朋友,她找你?借钱不就是一句话的事,谁知道我一开?口,她马上就崩溃了。”
沈见清站立不住。
那会儿,她刚用残忍决绝的话把秦越赶走,她找谁借钱都不敢找她的。
关向晨回?忆着那一幕,眼泪凶得?停不住:“阿越其实不会哭,她特别?特别?坚强。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不还是默不作?声地?撑着,后?来不管多苦多难多忙,只要我问累不累,她永远都只有两个字‘不累’。在手术室外面崩溃大哭之前,我又问了她一次同样的话,她说‘累’。”
沈见清木着,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持续21年的感情没了,对她偏心的院长也病了。
她不是累,是垮了。
“我当时其实还不懂阿越为什么突然就崩了,明明当下的钱是够的,院长做的也是微创手术,风险比开?颅小?得?多,她应该很容易就能挺过去,后?来知道你?们分手,我才突然明白的原因。”关向晨心绪起伏激荡:“沈老师,除了用错方式去喜欢你?,阿越其实还挺好的是不是?”
沈见清白着脸,张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