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裴天衡每喊一句爸,太平间悲伤的情绪就喷洒迸爆一步,隋燃感觉如果自己不落出几滴眼泪,确实有点违背良心。
只是她满脑子都是昨天爷爷说的话。
「我想你二爷爷回来,落叶归根。」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要儿子怎么办?”裴天衡还在哭。
隋燃道:“爷爷说了,他想要二爷爷的骨灰落叶归乡。”
尽管隋燃都没见过什么二爷爷,连照片都没有,可她知道爷爷很想念这位弟弟,爷爷可以为了弟弟,七老八十地坐飞机去台湾探亲,死之前的唯一嘱托就是要把骨灰带回大陆,带回福建。他最爱的节目就是《海峡两岸》,只是这个节目从中央四,挪去了中文国际频道。为了让爷爷能看到到,隋燃特意设置了快捷键。
按下去1,他就能看到对岸。
可裴天衡半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哭自己不孝。
裴斯从外地赶回来时,爷爷遗体前已经围了很市里来的领导,大家都站在角落,他的泪把领带给打湿了,整个人斯斯文文,不像他父亲能公然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隋燃老远望着他们,像是在看幻灯底片里的静默画,哭诉仿佛打开了多轨道声部音轨,静默画就变成动画片。
她脑子飞了。
隋燃想起今天纹的那只狗耳朵。
顾客说着说着落了泪,说一句它死了,交给到自己手中就只剩照片。
看管太平间的保安才不管冷柜里躺的是什么大领导,老干部。反正死了就是死了,有本事的人都死不了,他只认识眼前怪好看的女人,中午之前流程都是她操办的。
他伸手把隋燃揪到一旁,“这不是殡仪馆,别都挤在走廊里。”
“不好意思。”
隋燃抱歉地从兜里掏出两盒中华,塞进保安手里,“我们这就走,给您添麻烦了。”
这烟原本是给爷爷买的。
这倒好,便宜了看遗体的保安。
隋燃走到大哥身旁,轻言道:“裴斯哥,医院说不让在走廊哭。”
“行,我这就去处理。”
裴斯来了,隋燃就不用管事了,她这位哥哥总能把事办到最妥当。
她走到爷爷面前,替他把立领翻好,保暖内衣塞进棉毛衫里,被子盖好。
说错了。
不是被子,是白布。
隋燃不敢看他的眼睛,撇过头拉了拉爷爷的手。
走廊又闹了一会,裴家人就送别这堆领导,把爷爷遗体冻进冰柜,随后驱车回家。
隋燃开车,裴天衡坐在后排,裴斯坐在副驾。
“裴斯,明天去公安局办理销户的事情,我跟市里打声招呼,追悼会的规模得看上面怎么批,你也提前给市里打打招呼。”
过审。
隋燃胸口发闷,把头撇向窗外,和两个男人挤在一起,她没什么话可说。不过这些年她一直和男人在一起,除了爷爷就是裴斯和裴天衡。
但不得不说,裴家男人很尊重女性,所以她活的很自由,也很潇洒。
“然然,你就住在爷爷别墅里就行,爷爷走之前和我商量过,那套房产留给你了。”
…
…
今早她还想穿吊带,如今坐在车却有点嫌冷,隋燃伸手打开了热空调,不急不慢地说:“裴叔,我自己有房子,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
“你在上海买房了?”
裴天衡有些不敢置信,但隋燃知道裴叔并不是负面怀疑,而是他不肯相信一个纹身师,能凭手艺在上海买套房。
“之前在游戏公司做原画师挣了点钱,老小区的小二居,不贵。”隋燃实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