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也?见到福建同乡打了口井,味道清甜无比。

母亲容貌我给忘尽,实感不孝,但还好台湾也?能见到很多古厝,红砖码摞的屋檐,高翘的屋脊,挺拔蜿蜒的排座。每次我路过这些巷落,总能想起你背着我在巷口穿梭。你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番薯,你一手栓牢腰上你我捆连的绑带,一手拨开烤焦的外皮,我两眼直盯黄瓤,生怕你自己独吞。结果?你抬手喂进我嘴里,那?番薯甜腻,尽管外层带着土腥味,内里夹生,但我还能记得那?天的味道。

写了一晚,自知这信已无法转寄,那?并闻我记忆里的来台经历,好让你细知我状况,好勿念勿忧。

只是我不知在信中如何称呼郝先生,长兄如父,对兄称他人作父,心中总有德亏。

但郝先生对我极好,我平日惯称为父亲,如今交谈之中,我便作郝先生罢了。

称郝先生为父,称呼改起来很难,自我离开故乡时还记得父亲丧葬,因此?无法及时改口。

当年离开我们并没有直接登船,迁离的队伍舰和?壮丁船不同,大小不一,人们纷纷想要先逃,因此?港口人满为患,挤的破头?血流,有不少尸体横竖在码头?,腐臭滥腥的味道灌满船舱,还没等?在海里要摇晃,我就哭成泪人。

郝先生见我不安,和?物?资管理的人要来了几块咖啡焦糖,塞进我嘴巴里,让我含着,他告诉我想苟命就得听话闭嘴,不然会和?船外烧伤的孩童一般,彻底的葬于码头?浮尸之中。

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死活,更听不懂他口中浓厚的湖南乡音,我只知那?舌中焦糖,甜里带苦仿佛要咬掉我的舌头?,我被奇怪的味道蒙住了嘴巴,听话的噤了声。

他嫌挤船会让我不适,于是四处打听航班,可当时的飞机都是满载,里面都是坐着去台北开会的高级军官,他级别不够只能挤船,于是我们骂咧的登了船,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飞机原是他的座驾。

在基隆落港前,他特?意嘱咐我会有军队来查,我们登船前他们也?来查过,只是我对带着帽子?的人说?不认识郝先生,却被一颗焦糖收买,于是下船前他特?意提醒,说?我如果?再乱说?话,就把我扔进海里。

说?来郝先生五大三粗,但对我字里行?间?也?没太粗蛮,他知道让我称呼他父亲有些为难,尤其是我说?话也?是闽南口音,和?他湖南口音相差甚远,于是他只是让我做个哑巴,问什么都点头?即可。

离开故土的那?段时光里局促又不安,且郝先生走路极快,拉着我疾步时我总容易跌倒,因此?事后想起总觉时光匆匆,仿佛年纪跌断。

我们到台北后就住在训练营宿舍内,说?是家属院,但大部分军人没有带来家属,男性偏多,孩子?几乎少见。

他为了照顾我,特?意要了一间?偏远后舍,但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每天早上将?我喊起,送进托管所后便离开,又是突发紧急情况,我就只能在拖所干巴巴的等?。

拖所照顾孩子?的老师是个温州人,是郝先生下属的妻子?,她总坐在窗口唉声叹气,如果?晚上等?不到人来接我们这帮鬼头?,她就把被褥铺在地上,随后拖张桌子?摆在教室正中央,叫来一群女人陪着她围桌子?打麻将?。

郝先生爱看?书,会偶尔随身携带小本?文志,他也?会抱我在膝上坐好,教我读书认字。那?时他看?的书中还是简化字,只是版本?不一,台湾文字还未有定论。有时他看?的书中还夹带英语单词,他读一遍后让我我跟着复述,只是他乡音过于浓重,导致我读书后才发现很多单词读音有误。

我不到八岁那?年,金门战况越发紧张,到了读书年纪他不想耽误,拖了好多关系为我奔波,想选个好学校让我念书,只是外省人终究是外省人,再是在职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