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青倒是一幅平常心,嘴上说着万事顺其自然就?好。
隋燃觉得顺其自然不吉利,做人总得求点什么,福建人喜欢拜神,于是对着车外一路祈福求神。
郝秦下午就?关了店,门口挂了闭店的招牌。
裴冬青推门进去时?,店内还?没开灯,郝秦穿了正装,坐在沙发?上等待。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家书和照片。”
没等裴冬青开口打招呼,郝秦起身指着桌子上垒成高堆的文件袋,“如果你们有时?间,我或许可以跟你们讲讲,他?这些年过的如何。”弦住福
小店门口的风铃声还?没停下,一封封的家书叠摞在桌面上,突兀的厚度,让隋燃茫然的驻足。
“抱歉,我只能给你们家书,他?的骨灰你们是不可能带走。”
第108章 二十三年
民国59年, 春节。
阿兄如见,我是言弟,戒严时期不胜驰系, 念顺问。天气薄露渐凛,快到新年, 先行?问候新岁安吉, 平安康健。原谅我多年来首次下笔给你写信,直至二十六岁,昨夜婚娶才敢提笔与阿兄分享。
此?数年来, 夜不能寐。生怕我们如已生离死别, 若丧魂魄怕体无安定,只是今日实在大喜, 反复惆怅才下笔述况,却不知道这封信是否能寄离高雄,是否能到达你手边,又或者它危险至极,会让我送入狱中,但我已顾不上犹豫,只望转此?代面。
阿兄我这状况繁多, 不尽不具, 只能阿弟随想随写。
先为你介绍弟媳,这是春节大事,我终成家为夫,你也?可以放心下,她叫彭荣欣, 是本?地人比我小四岁,她父亲在辅仁学院当国文□□, 我有幸在彭老先生堂下听课,拜与师会时随见荣欣,那?时她还是女娃,我没动?心思。后民国49年《自由中国》被审查,她父亲因帮忙校对攥编副刊受到波及,月刊停下后,恩师横祸落狱,彭家因此?家道中落。
彭父怕女儿遭殃便将?她托付于我,让我一定待她如亲妹,视如己出?。直到民55年初,台湾开始规划起九年国教,彭师彻底恢复自由身,且受重聘回辅仁国中开始教书育人,她这才于父亲相聚。
她和?恩师团聚原是好事,但对我来说?却有些残酷。
我知道月有阴晴圆缺,看?到镜重圆时倍感高兴,却不禁想起自身处境,有感惆怅。是数年来种种因果?令人痛首,若又及昏聩往事,想必又得另起家书便不再赘述。
或许是因为我和?荣欣自读书起相伴为伴,我理解她为父日夜担惊,她也?理解我思乡苦楚,我们互为依赖多年,至此?分别才察觉情感早已飘摇,我情不自禁有了妄思,因此?我允求恩师,予她和?我自由恋爱。
欣妹不嫌我是外省人,也?不在意我曾住过眷村,更包容我身上那?点军阀后人的毛病,也?不理会闲言碎语,平日吃饭记得我口味咸重,天冷为我添衣,家里植物?叶茂繁盛都有她一份功劳,只是我身份太过剥离,也?时常难为自己,不仅事业平平毫无起色,生活起居也?都是懒忙,但她无怨无悔的衷心嫁我。
我庆幸自己娶了这样一位贤妻,今夜多喝一杯金门高粱,于是忍不住在信中与兄长分享我的喜事。
修得良缘和?降生在何世道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有侥幸性。奈何我还未懂事就落得异乡,依稀记起的童年时光,都是阿兄的面容,这令我梦魂牵绕,令我无法做别家男儿。
说?起故土,这又让我难以下笔。
眼前闪过街口前院的井水,井口砖被磨的锃亮,我跟在你身后往井里望,差点坠落,井底下水浑浊,但小桶放进去舀起来,你捧了把水喂到我嘴前,我吞下一口便冻的发颤,那?时太小不知道什么叫做甘冽,后我在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