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脑海中一致的念头。

就连一开始气定神闲的陈孟延也有些跪不住了,他眼见一份又一份的考卷被呈上御前,心也越坠越深,那些人都是他当年亲手罢选的,文章水平如何他自然清楚,圣上一看便知,这下都不用严刑拷打,傻子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陛下!陛下!臣有罪啊!”

终于有人熬不住了。

只见一名绿袍官员惶惶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脱离身边的同伴上前,跪在地上向帝君痛哭流涕叩首道:“崔琅所说确有其事,当年有二十六名学子本可名列甲榜,却因才学压过陈朗而被当时的陈孟延陈大人罢选,乙榜有二十二名学子被人所替,一个名额卖到白银万两,六部之中皆有官员经手,微臣该死,迫于威势不敢直言,也曾受贿千两,如今愿意将功折罪把名单悉数供出,恳请陛下从轻发落啊!!”

这种事便如同船底破洞,来了一个后面的就堵不住了。

当年科举舞弊的官员见有同伴叛变,顿时心中一慌,生怕自己吃亏,连忙跟着爬上前道:“陛下!陛下!臣也愿意将功折罪!”

“陈大人当年写了亲笔密函,微臣如今还藏在家中!”

“陛下,臣不曾收受贿银,也不愿参与其中,只是当时令狐大人他们以妻儿性命威胁,迫不得已才为之啊!”

然而任由他们如何哭喊跪求,高座上的帝王始终一言不发,他一张张翻看那些落榜考生的答卷,再一张张对比那些上榜者的答卷,惺忪不定的烛火在脸上投落一道阴影,看起来喜怒难辨。

“哗啦!”

不知过了多久,帝君忽然将手中一摞答卷奋力扬下台阶,不偏不倚刚好砸在陈孟延的头上,明明没有多大的力道,后者枯朽如木的身躯却控制不住在翻飞的纸张中跌倒在地,整个人如遭雷击。

“陈孟延!你好大的狗胆!这些被罢落的考生文章才学不知强过甲榜多少,当年竟都被你强行压下!朕将你当做心腹之臣,你便是这样报答朕的吗?!你们陈家满门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陈孟延前面的时候还能勉力支持,在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六神无主的陈朗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慌张喊道:“爹!你怎么了?!爹?!”

可惜他从小孺慕的父亲这个时候已经救不了他了,堂下所有人都在哆哆嗦嗦祈求神佛保佑,保佑自己可以渡过眼前这场难关。

帝君从龙椅上站直身形,望着外间逐渐亮起的天色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阴沉的命令道:“来人,将犯事官员一干人等通通带下去诏付有司详查,朕给你们五天时间,务必将当年的枝叶末节给朕查得水落石出!!”

“诺!!”

外间的侍卫声震大殿,立刻领命而入,将那些官员死狗般拖出。

此刻黎明破晓,一轮红日从宫墙外间缓缓升起,驱散了无尽黑暗,那些官员却个个如丧考妣,心如死灰,他们很清楚,这或许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看见太阳了。

崔琅是蒙冤者,帝君虽未将他关押,却也派了专人将他暂时看管在皇宫,临出殿门前,帝君的视线在他右手那根断指上停留片刻,暗沉的眼底悄然闪过一丝惋惜

可惜了,西陵有规矩,身有残缺者不得为官,更何况断的还是食指,将来提笔握字都难,否则还能给崔琅一个官位补偿当年之事,如今错失,只能说时也命也。

萧犇本来是奉了楚陵的命令才将崔琅带回宫中面圣,他向帝君阐明因由之后也准备离开,但没想到走下台阶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沙哑颤抖的声音,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萧统领……”

只见崔琅披头散发,脸上满是泥污血痕地朝萧犇踉跄走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