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不介意在楚陵面前吐露自己的软肋,多年相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前这名男子的品性,也正因如此,他画完那幅《群仙献寿图》后便万念俱灰,备受折磨,如今若能坦然赴死,也算解脱。
楚陵静默一瞬:“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崔琅笑意惨淡:“已叛一主,岂可再乎?其实我纵然不说,王爷心中也能猜到一二,不如全了在下临死前的最后几分体面。”
闻人熹在旁边讥讽勾唇,心想辜恩负义之人还要体面吗,毁崔琅前途者乃是陈孟廷,利用他当细作的人乃是楚圭,从头到尾又关楚陵何事?说白了不过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
“杀了他”
楚陵耳畔猝不及防响起了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明明平静至极,却让人感受到了彻骨寒意。
闻人熹不知何时从袖中取出了一把精巧的乌金匕首递给楚陵,只见刀刃锋利,上刻两道血槽,隐隐还能嗅到上面积年的血腥味与杀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警告道:
“背主之人留也无用,不如杀之后快!”
楚陵闻言一顿,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匕首,握在手中端详片刻,仿佛真的动了杀机,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却并没有如闻人熹所说的那般杀了崔琅,清冷漠然的声音冷不丁在院落中响起,让众人俱是一惊:
“你走吧。”
楚陵握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然后在崔琅震惊错愕的神色中割下了一片衣袖,只见那片雪白的布料被风一吹,蝴蝶般飘起,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崔琅的面前。
“本王从前将你视作知己挚友,如今虽已形同陌路,却也不愿取你性命,今日你我割袖断交,往日种种烟消云散,再不必见面了。”
楚陵语罢不顾脸色阴沉的闻人熹,转身走进了屋内,徒留满院怔愣的仆役和神色惶然惨淡的崔琅。
【我亲爱的宿主,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这条黑蛇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它漆黑的身躯缓缓缠绕着内室中的那面铜镜,精致的鳞片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声音暗哑低沉,总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机械质感,甚至和闻人熹如出一辙的狠辣:
【为什么不杀了他?】
楚陵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屋里供奉的那尊观音像前,将手中的那把乌金匕首放在了供台上,他无声闭目,在蒲团上虔诚跪下,意味不明开口:
“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间供奉佛像的隔间实在太暗了,厚重的帘子一层一层垂下,在楚陵惊艳绝俗的面庞上留下一道割据的阴影,等再睁开眼时,他往常温雅的瞳仁此刻如同白纸被墨水浸染般,一点点幽暗起来,唇角弧度意味深长:
“现在有人比我更想杀他。”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自己双手沾血?
“崔琅现在对本王还有用处,你不是想得到他的痛苦吗,三日之内,我必然让你得偿所愿。”
【三日?你确定?】
黑蛇闻言身形凭空移动,瞬间出现在楚陵的肩头,它嘶嘶吞吐着猩红的蛇信,对这个答案感到了几分兴奋,天知道它多少年都没遇见过这么敬业的宿主了:
【如果你真能做到,说不定能打破历史记录。】
楚陵虽然不太明白它嘴里的那些新词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他垂下眼眸问道:
“怎么,你以前和很多人做过这种交易?”
往事不堪回首,黑蛇一点都不想提起前面那两个坑爹货,幽幽叹了口气,复杂开口:【其实纵然强大如我,也有遇人不淑的时候。】
它说着用尾巴尖拍了拍楚陵的肩膀,画了一个大饼:【总之你好好干活,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任务完成之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
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