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皮外伤,死不了人。”在方仲羽端来的盆里洗了洗手,罗守娴拿着干净的布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同孟三勺一起看这个“虞长宁”。
“东家,这人九成是个骗子,干脆把他送去衙门……”
“仲羽,你去我房里,把我的药盒子拿来。”
方仲羽还未如何,孟三勺已经不肯了:
“东家,怎么还得给他治啊?”
“他自称是虞家子,我当然得带回去给我娘看看。”
玩味地看着这张有些眼熟的脸,罗守娴笑着直起身子。
罗庭晖会从哪弄钱去买下那块地,她心里有数。
为了防着他在“抵了盛香楼换钱”和“抵了庄子换钱”两条路中间另辟蹊径选了“卖掉妹妹”,这个自称的“未婚夫”竟然也有些用处。另外……
罗守娴给自己骑回来的马添了把草料。
“也确实该让人知道,罗家还有个女儿。”她对自己说。
虞长宁醒转过来,先看见了漫天的霞光。
有人走到他跟前说:“既然醒了就不用掰你的嘴了,把药吃了吧。”
看见是把他打晕的罗庭晖,虞长宁略坐起来,吐出了嘴里的半口血,扫视一圈儿,发现自己正在马棚外面,才又看向“罗庭晖”。
“怎么,大舅哥是怕把我打死,让罗姑娘守了望门寡?还是索性将我毒死,你好给罗姑娘另外寻了高门当妾?”
他的话把罗守娴逗笑了。
她将氅衣搭在一边,拖来一根条凳坐下,又把药丸放在虞长宁手里: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要是不吃,不用我动手,你身上的伤就能要了你的命。”
虞长宁悚然一惊。
“你怎知我受了伤?”
“挨了两刀的猪都比你有血色,我又不是瞎了。”
虞长宁留意到她递药的那手上还沾着稻草,心中嫌弃,还是将药吞了下去。
“你且在这儿呆着,晚上我带你回家去,让你这女婿去见见岳母。”
说罢,罗守娴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氅衣扔在他身上。
走到院门处,她又折返回来:
“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口吃的,他们都是有手有脚靠着手艺在盛香楼做工的,不是谁家养的狗,你最好嘴巴放干净些,不然这院墙另一边儿就是南河,我亲手送你下去。”
她说话时候脸上带着笑,在斜晖中端正到令人心底生寒。
虞长宁没说话,只是移开了眼睛,倒像是默认了。
罗守娴这才走了。
金乌缓缓西沉,本就怕冷的男人只觉得自己手脚如冰,虽然觉得这罗庭晖奸猾至极,不想盖他的衣服,到底支撑不住,整个人抱膝而坐,缩在了氅衣下面。
过了一会儿,有个少年提着食盒过来,见他身上盖着自家东家的衣裳,哼了一声把食盒放下,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床薄被过来给他兜头盖上了。
虞长宁把被子从自己脸上扒下来,就看他倒是把那件氅衣仔细叠好,捧着走了。
“一个开酒楼的,凶煞刁滑,养的人也古怪。”
嘴中骂着,他打开食盒,看见了纤白的面条窝在热腾腾的鸡汤里,上面竟还有个鸡腿。
极短的刹那,虞长宁开始想是不是这“罗庭晖”也不是什么真的歹人。
下一瞬,他觉得自己是脑子被打坏了。
“维扬人煮的面总是硬。”
他是吃不惯的。
“鸡汤倒炖的不错。”
放下空碗,他身上已经暖和起来了。
披着那薄被,忍着背上的伤痛,他勉强站了起来:
“余下的,就是得借着这罗庭晖,见到木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