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守娴的脸上满是笑:
“祖母,你这账可是找错了人的,那些附庸风雅的点子,本就是小碟和我一道儿出的,还真说不清楚是谁学了谁。”
看见她连眼睛都亮着,沈梅清摇头苦笑:
“我夸了她,你倒比她还欢喜,罢了,我那有抄好的一卷经文,你拿去给悯仁吧。”
“好!”原本半赖在榻上的罗守娴连忙翻身而起,忙不迭拿起经文就往外跑。
沈梅清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就见她又转了回来。
“祖母,金陵那边新传来几道菜,这道糟鹅掌是我自己做的,骨头都剔净了,斜着切成了粗丝,怎么吃都不塞牙。”
提着一个纸包,罗守娴一阵风似的来了又去了。
头发半白的老妇人无奈地笑了笑,打开纸包,拈出了一小块呈淡金黄的糟鹅掌,先蒸后糟过,连里面的筋都是透光的。
“用绍酒调了香糟蒸鹅掌,用的还是陈年酒糟,照这么下去,孟酱缸都不必再教她那什么罗家菜,她自己都能悟完了。”
想到了孟酱缸,便又想到不让孟酱缸教罗守娴罗家菜的罗林氏。沈梅清笑了:
“罗六平,你是多怕我沈梅清,才找了个处处跟我反着来的林明秀当儿媳妇?现下好了,那蠢物逼着我孙女离开盛香楼,我倒要看看你那坑骗来的家业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她是蠢物,你也是蠢物,你生下的儿子也是蠢物!一家子烂泥似的蠢物生了一朵莲花出来也留不住,以后就是我沈家的了。”
骂了两句,只当是清了口,她吃起这糟鹅掌也觉得确实可口。
“倒忘了问她是不是救了什么人,怎么还有人送了谢礼来。”
念叨这一句,沈梅清吃了两口糟鹅掌,就起身从放经书的架子后面拿了一个酒壶出来,用糟鹅掌配着好酒,什么红尘俗事都被她抛在脑后了。
她在吃吃喝喝独自尽兴,不知梦见了什么的小白老猛地蹬了蹬腿,从引枕上掉了下来,枕着她的衣摆继续睡了。
璇华观里,悯仁真人正在给一对穿着清雅的婆媳讲道家的养身之法,忽见竹帘轻晃,有人探身进来:
“真人,我祖母让我来送经文,将小碟先还我片刻?”
一脸的明丽飞扬,把檀香缭绕的厢房都照亮了。
罗守淑见到她,捂嘴轻笑一声,推了下身旁的孟小碟。
悯仁点点头,孟小碟起身退了出去。
两人走到一棵合欢树下,罗守娴将袖中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看!你的宅子,你的银子。”
“我的?”孟小碟看了房契,先吓了一跳,再看那一沓银票,急得话都不会说了,直往罗守娴怀里塞。
“这些东西你好好收着,怎么就成了我的。”
“当然是你的。”罗守娴把房契推回给她,“罗庭晖私下置妾,有了孩子,就是他欠了你的,我与我娘和你爹他们都说好了,罗家出两千两银子给你买个宅子,你爹又额外掏了五百两。”
知道是罗守娴为自己争来的,孟小碟看着她,眼睛又要泛红。
“那怎么还有银票?”
“因为宅子没花钱呀。”罗守娴对她眨了眨眼睛。
孟小碟一时哑住了。
“反正你先收着。”
“我有银子的,这些日子那些夫人太太都对我极照顾,我娘来看我,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你收着,这是你该得的。”罗守娴拍了拍孟小碟仍旧纤窄的肩膀。
她穿着一条松绿色百褶裙上面一件梅子青衫子,像是一缕从山里吹出来的柔风。
孟小碟默然片刻,点了点头,将东西郑重收了。
“你是不是打算离了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