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声彻底停了。

小酒盅落在地上,碎成了三瓣儿。

船主闻言脚后跟儿不落地奔了过来:

“贵客您要买小的这船?不多不多,就……”他看了一眼“花大姐”,想到她一个月的月钱都有一百两,就立刻说,“两千两银子,连船带人都是您的。”

“两千两?你怎么不跳秦淮河里淹死?这船加人能值三百两银子是我往高了说的。”

船主笑着说:“花大姐,你有了新东家可不能拆了我的台子,我这几个花娘都是……”

绣春刀抵在他的脖颈上,宫琇眯着眼看他:“二百两。”船主傻眼了。

沈揣刀看着用刀讲价的宫校尉,又在心里默默记下一招。

“宫校尉,不必如此,你且将刀收了。”

宫琇收起刀,就见沈东家一记手刀劈在船主后颈,将人砍晕了过去。

宫琇有些诧异:“你东家不是要买船,是要抢船?”

沈揣刀同样诧异:“我就算买,也就是买这几个花娘,买船做什么?”

她就是想把人骗过来打晕的。

“戚灶头,你去外头让船娘摇船,我想去撒钱的地方长长见识。”

一声“戚灶头”让戚芍药的眼睛都亮了,她哈哈一笑,说:“哪用什么船娘,我去摇橹!”

她以为自个儿东家是真要去长见识,顺便救人的。

又哪里知道,她这位见多识广的新东家从来是让别人长见识的。

夜色中,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从渡口驶出。

画舫边上,力竭的小姑娘转身要往岸上游去,被龟公拿着一根绑了铁钩的竹竿追打,她觉得自己要死在河里了,却看见一团绳子落在自己的面前。

“拉着绳子。”

冲着人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她抹去脸上的水,模模糊糊看见几个花娘姐姐。

画舫几乎在河中围成了一个圈儿,最大的那艘画舫上时不时爆出大笑。

被称张老爷的男人揽着两个清倌人,指着河水中一个力竭的蓝裙子小丫头说:

“死鱼似的!难怪争不过旁人呢!”

又对一个身上披着月白纱的女子喝:

“那一片儿的钱都是老爷我撒的,你可多抢些!”

与他斗富的两人一个穿着蟹壳青的绸袍,另一个上身一件青灰色锦缎罩甲,看着都比他沉稳些。

穿着蟹壳青的李老爷说:

“张大官人,你要是怕输,不妨多扔些钱,何苦为难这些柔弱女子?在水里抢了钱已是不易了,哪还记得哪一片是谁抛下的钱?”

嘴上说得通情达理,看见两个女子为了一把钱撕扯在了一处,揪头发撕衣裳,他的嘴角也带了几分笑意。

还是秦淮河这种地方能让人玩儿得尽兴。

穿着罩甲的孙老爷是撒钱撒得最多的,听着岸上的欢呼声小了,他轻轻一摆手:

“再撒五十贯。”

见一个小姑娘怀里捧着钱往一艘画舫上去,他手指一点,道:

“往那儿多扔些。”

浸了油的铜钱噼里啪啦砸过去,那个原本马上要上船的小姑娘立刻被扑过来的人摁进了水里,原本被她兜着的钱也随她一起翻滚出些稀碎泡泡。

“钱撒的越慢越有意思……”

孙老爷笑着拿起酒壶,刚想喝两口,身后猛地一疼,眼前一花,伴着一声巨响,他落进了水里。

巨响不是一声,是好几声。

孙老爷好容易从水里挣上来,吸到了一口气,就看见刚刚与他斗富的几人竟都在水里。

画舫上璀璨灯火如旧,一个瘦高人影单脚踩在围栏上,俯身看他们。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