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她不声不响把最后两块鸭肉也吃了。

一股油锅炝炒出来的浓香气飘进船里的时候,沈揣刀抬起了头。

“爆炒腰花面,三位贵客慢用。”

耷拉着眼皮子,花大姐将面放在三人面前,转身就要出去。

“且等等。”

切成了麦穗状的腰花一块儿有小指粗细,入口有淡淡焦香,葱姜蒜料都放得足,烹了酒去腥,咬下去是脆嫩的。

面也劲道,跟腰花相得益彰,吃两口下去,好像锅里的火一起进了肺腑,把人的脾胃都轻轻烫了下。

说不出的妥帖舒坦。

“你用的炒锅挺好。”

花大姐转头看向这个一直在找茬的姑娘。

“怎了?贵客不挑毛病了?”

“毛病还是挺多的,你用的酒不够好,要是换了鲁地的秋露白,这腰花的锅香气能更足些,你虽然是用了新油做的油爆,这油的杂味还是重了些。这道腰花能做得好,你那口炒锅也是功臣。”

听见这女子反复提起自己的炒锅,花大姐神色中添了些防备。

这人看着出身富贵,在吃上挑剔非常,莫非她是盯着自己的锅来的?

“你在这儿一个月的月钱多少?”

花大姐心里一哂,笑了声说道:

“贵客你是要把我给聘了去?只听说从花船里赎姑娘的,头回听说在花船里聘厨子的。”

她看看左右,又看向身后站在门边儿的船主。

这船主是个见钱眼开的,一开始见她手艺好,还想把她收了当妾,被她拿菜刀追了半里地才死了心,今天遇上这刁钻小姑娘,说不定真能把她给卖了。

“贵客要是想买我,一个月五十两银子月钱,四季十六身衣裳,过节要节礼,还得让我住独门独院,找个小丫头洗衣洒扫伺候着。”

沈揣刀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娘师所说的“戚芍药”是个懒散性子,在司膳司里不温不火不上不下地混着。

如今她所见的,倒是个火爆性子。

这样的性子倒是挺好,月归楼里如今刀头是个温吞老实人,白案大师傅有几分争胜的心思也不多,手艺好脾气大,她不在的时候也能镇住场子,和玉娘子互补着来。

“还有呢?”她问。

“什么?”花大姐正等着挨一顿臭骂讥讽呢,被三个字儿给问懵了。

“你要是来我这儿,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外头出席面儿的赏钱另算,四季十六身衣裳,每季两身棉的两身绸的,过节节礼不少于十斤肉两只鸡十两银子,独门独户二进小院,我给你找两个小姑娘洗衣洒扫顺道伺候着,你收了她们当学徒。”

隔着一张大桌,数个碗碟,隐姓埋名藏在秦淮河边几个月的戚芍药看着那年轻女子。

她看着个子高挑,年岁能有多大?二十三四?还是二十?十八?

年纪小小,哪来这么大口气?

“贵客,你去那边儿南香馆子上包个清倌人……”一个月也用不着这么多银子。

宫琇正吃着最后一口腰花拌面,闻言差点儿呛着。

沈揣刀大概知道南香馆子是什么地,笑了:

“我要清倌人干什么?我要的是自个儿酒楼的灶头。”

“自个儿的酒楼?”花大姐越发觉得这人有钱烧坏了脑子,专门来自己面前说昏话了,“你一个年轻姑娘家,哪里来的酒楼?”

沈揣刀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从桌子上推到戚芍药的面前。

花大姐打开信看了几眼,转眼又从头看了起来,片刻后,她的目光又凝在了最后的落款上。陆白草。

“灶头这下可信了?”

“信,信什么信不信!我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