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里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下。

“好好驾车,用心把一琴教好了,娘不在也有我管着你。”

“哦。”孟三勺缩了下脖子,叼着梨,扬起手里的鞭子,在马屁股上轻轻抽了下。

沈揣刀骑马走在前面,看见西边的天上流云飘转,她的脸上也带着笑。

公主在金陵办宴的日子是八月十六,依着她原本的打算,八月初五往金陵赶,留的日子也算宽裕。

可现下她的新灶头在金陵城,沈揣刀就有些等不得了。

尤其是前日公主遣了辛景儿给她传话,说办宴的地方不是公主在金陵的府邸,而是在栖霞山上的行宫,请的人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公主将在八月初二移驾行宫,她便下了决心,八月初一就踏上了往金陵去的路。

她要走,自然得给月归楼里留足了人手。

玉娘子在后厨能撑起大半,还有她娘师说每天都能来坐坐,替她把乳猪烤了,算是替她盯稳了后厨。

做月饼的帮厨除了何翘莲、钱秋桂之外,孟小碟的娘蔡三花也要来,她早年间就做过白案帮厨,沈揣刀索性一并收了,又从外头找了两个勤快话少的稳重嫂子。

至于前面的酒楼里,方仲羽已经能独当一面,沈揣刀又找了一棋带着一酒一茶和张小婵照顾女客。

刘冒拙的妹妹过寿,在月归楼宴请同窗,十几个女学里的小姑娘在三楼坐了两个雅间,起先还有些拘谨,后面就能听到说笑声了,走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样子,可见是吃的不错,玩得尽兴,一棋她们照顾得也不曾出纰漏。

沈揣刀也见到了刘冒拙的妹妹,刘冒拙样貌生得不出色,他妹妹五官端正,能称一句清秀,十五岁的小姑娘穿着用番布新制的裙子,已经留了头,两侧扎着双环髻,举止齐整利落,言谈间书香气十足,是个教得极好的小姑娘。

月归楼里第一次迎了如此多的“娇客”,站在楼下都能闻到香气。

唯一的不好就是宴席过半的时候,沈揣刀带着送的清蒸鲈鱼和寿面上楼。

门一开,所有的小姑娘都看向她,就算故作遮掩,眼睛里也是灼灼有光,饶是见多识广、饱经世事,沈东家也差点儿被这些小姑娘直白的眼神逼退两步。

“哇,这就是开酒楼的沈东家!”

“呀,她长得是这般模样!”

这些小姑娘们一个字儿没说,想说的都在眼睛里。

到最后,沈揣刀几乎是落荒而逃。

算了算了,别想了别想了。

骑马经过几棵水杉,沈揣刀晃了晃脑袋。

孟三勺瞧见了,出声问:“东家,你是被蜜蜂蛰了?”

听到自己弟弟的话,孟小碟连忙掀开车帘,就看见沈揣刀回身对着她摆手:

“你别听他浑说!”

“你要是骑马累了就上车坐坐,既是不必急着赶路,你也不必一个人在前头骑马。”

秋风习习,拂开帷帽,撩动发梢衣角,沈揣刀自然不愿意坐马车了,凑到车边,她说:

“小碟,等到明年开春,小金狐就能骑了,到时候咱俩一块儿骑马。”

说着,她忽然说:“小碟,不如你下车,我带你骑马,让三勺他们赶车走。”

“这怎么成?”

孟小碟连连摆手:“管道上人来人往,你幸好是穿着袍服,又戴了帷帽,我这般穿着……若是骑马,也太扎眼了些。”

“女子骑马有什么扎眼的?这么大的人,这么大的马,若真是扎眼了,那是他们自个儿的心眼儿扎的。”

嘴上这般说着,沈揣刀也知道孟小碟是不愿多事的性子,如今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到底也没多劝,又骑马奔出去了一截。

帷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