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老追着一只小虫子兴冲冲跑过来,被桂花香气冲得打了个小喷嚏。

穿了新衣裳,头上也特意换了一素金小冠,腰上是金腰扣垂着红绦,沈东家就这么鲜鲜亮亮地拉着孟小碟去正房找祖母吃早饭。

从丹桂树下,她还捡了只在磨爪子的小猫子。

“哎哟,这是谁把一盆金红大背*给搬进来了?瞧这红红黄黄的。”

嘴里嫌弃着,沈梅清端详着自个儿孙女儿看了好几遍,一边看一边点头。

等到开始吃阳春面,她又说:

“这颜色好,衬得你有朝气,以后多穿点儿,我不是给你买了块儿极好的浓紫色的罗,那可金贵得很,给你做衣裳你还不要。”

沈揣刀三两口已经吃完了一碗,面前还摆了两碗,她抬头笑笑,说:“那块料子怎么看都更衬祖母您来穿。”

她祖母白了她一眼,又看向孟小碟:

“小碟,你下了山,也该穿得鲜亮些,今天从外头回来,你就给自己挑几块亮色的料子做衣裙。”

“小碟要出门?”

沈梅清说:“凌同知家的路夫人上次在璇华观吃了小碟做的点心,很是喜欢,请小碟去府上做客,教她家两个姑娘做点心。有凌府的车来接,再让垂珠带着一棋和三琴跟着,来回都稳当。”

沈揣刀还是有些不放心,匆匆吃完了早饭,没有直接去马厩,而是回了她自己院子里,不一会儿又转了出来。

“给,这个你带着。”

她把一把精钢匕首塞给了孟小碟正是当初从谢九身上拿来的。

孟小碟接过刀,又笑了:

“罗家人若是连同知大人府上的马车都敢劫,也不必在维扬城里人头打成猪脑,出去做山匪倒是更衬些。”

“还是防备些吧,我一直让人在湖州打听罗致蕃的跟脚,委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亮刀之后不要只与人对峙,出刀就见血,恶人才会怕。”

“好,我记住了,你也别总觉得我体弱,长玉师傅教了我些拳脚的。”

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沈揣刀才带着那一身丹桂香气骑马往月归楼去。

她今日走的比平时晚,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挑着菱角的妇人路过卖茯苓糕的摊子,桥边的空地上,有人脸生的小贩不声不响摆了几个小巧的漆盒出来,立刻有人围上去看样式。

中元节过去了,卖香烛纸钱的不见了,夏天也要过去了,卖凉席、蒲扇、竹夫人的也少了。

酥饼和糖粥摊子卖了个七七八八,摊贩在闲聊,看见了沈东家,都笑着与她打招呼。

骑着马缓步经过石桥,沈揣刀眺望河水和河上依旧浓绿的柳枝,桥下有船行过,装着初肥的蟹。

她看着这座城,也有人在看着她。

“沈东家这广袖窄腰的新袍子,委实好看。”

有个布坊老板站在店门口品了品,召唤自家掌柜:

“茜红的料子配着绿地黄花样式,明天出去进货,遇着这样的,咱们多进些,没有这成色的绣品,咱们就多进点儿茜红料子,布的绸的少说也得各囤二十匹。”

掌柜探头看了一眼,看见沈东家衣裳的折领,说:“桂黄色料子也能进些。”

“好,也囤些。”

因为这一身的亮色,沈揣刀这一日不知受了多少夸奖,中午开市的时候,旁人再夸,她的脸都笑得有些僵了。

“刘官人,你不是来夸我衣裳的吧?”

看着刘冒拙结账之后还磨蹭着不想走,沈揣刀出言打趣道。

“沈东家好姿容,穿哪套都好看,真让我夸起来,怕是得写一篇文章才好。”刘冒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我是想问问沈东家,咱们月归楼可也接寻常女客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