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滔天权势,泼天富贵。

独独忘了,那高坐在上的,是摄政二十载,登临御座,平党争、熄外患的当朝太后。公主生气了。

沈揣刀将又一条鱼从头到尾破成两半。

“这是咱们的新菜白汤滚鱼,请慢用。”

浓白的鱼汤里放了胡椒,喝下去让人从头到脚都冒出了一层汗。

这般醇厚的汤里,鱼片纤薄鲜嫩,好像是在上桌的时候才熟的。

泥金扇子在桌上敲了两下,穿着锦袍的男子说:

“前面几道菜我觉得跟那望江楼也就是大差不差,这道鱼汤倒是有点儿意思,不太像维扬菜,杨裕锦在维扬城里被人压着打,倒也不全算是他废物。是吧,小德?”

坐在锦袍男子对面的少年郎君在喝第三碗鱼汤,闻言只是点点头。

“光知道吃,你早说你与这什么月归楼的人相识,我也不用费劲去买什么玉仙庄,半年亏了几千两。”

少年郎君又摇了摇头,抽空说了句:

“我与这楼不相识,你与人说话别带我。”

“嘿!小德你不厚道,有饭你吃,有事儿你不干?”

男子手上的扇子又在桌上敲了下,招呼了跑堂的:

“你去叫你们东家过来,与她说,我打算用给她这月归楼投两万两银子。”

因为这两人一看就非富即贵,方仲羽自己招呼这一桌,没让旁人经手。

听到这话,他只是恰到好处一笑,给两人续了茶才退下。

“这个跑堂的也不错,看着比咱们家里那些小厮机灵,小德,你……你怎么把鱼汤都喝完了?”

杨锦德把碗里的鱼肉都挑干净了,看向自己堂兄:

“你要与人说话,我另换一桌。”

“啊?”

此时已经过了饭时,二楼有了空桌,杨锦德端起自己的碗筷坐了过去。

“刚刚那道白汤滚鱼,再给我上一份,还要一个文思蟹羹,一个荷叶蒸肉,一碟荷花酥……”

他的堂哥杨锦良看他这做派,冷笑一声:

“罢了,你们三房一贯是甩手的,既然如此,一会儿我要做什么,你也别拦我。”

杨锦德看了他一眼:

“二堂哥,姐姐说过,不能惹是生非。”

“我是惹是生非?我是为咱们杨家以后打算,现在宫里那个尚美人来势汹汹,若是让她先得了皇子,咱们娘娘以后在宫中如何自处?自然得咱们替娘娘招揽人脉,若是陛下哪日厌弃了娘娘,看在咱们杨家面上……”

杨锦德扭头看他:

“杨裕锦是投来杨家做奴仆的,还被大伯赐了锦字,他要是有个女儿给你当妾,你厌弃了那个妾,还会看在杨裕锦的面上善待那个妾?”

杨锦良:“……”

杨锦德又把头转了回去,嘟囔一般说道:

“是娘娘好,才有杨家好,娘娘的话才是最该听的,娘娘不让咱们惹是生非。”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杨锦良向楼梯处看去,看见了一个穿着银鼠色曳撒,头上戴着芍药冠的女子在与人说话,语气和缓,更显风采。

“维扬好风气啊,这般漂亮的女子都能在酒楼里见到了。”

女子正好抬头,与杨锦良对视,淡淡轻笑。

杨锦良手中的扇子晃了几下。

这女子定是看出他家世非凡,要与他……

“杨少爷,许久未见了。”

“咳!咳咳咳!”

杨锦良眼睁睁看着这女子走到自己堂弟桌前,笑着与他说话。

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堂弟被一口茶水呛得满脸通红。

“罗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