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每日都过得浑浑噩噩,清醒时候就能想起祖母和妹妹夺走了他祖传的盛香楼,想起他因为偷盗在府衙门前枷号示众,他只想睡觉,只想喝酒,梦里他是盛香楼的东家,梦里他依仗着城西这片地东山再起,梦里是他治好眼睛重回了维扬的第一天。
那一天他走进盛香楼,告诉所有人他才是盛香楼真正的东家,所有人都告诉他妹妹不要鸠占鹊巢,不要牝鸡司晨,他妹妹对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交出了盛香楼的一切。
应该是这样的!本该是这样的!
半梦半醒时候,他告诉自己,无妨,他还有祖传的手艺,只待他养好了腿,重整家业,也能盖起更好的酒楼,赚更多银子,到时候当日以轻蔑眼光看他的,也都得唤他一声“罗东家”。
五叔来寻他,他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五叔让他开口去跟他娘要钱开酒楼,他便从酒肆回了家。
可他娘不肯掏钱,还说他是疯了。
罗庭晖如何能听得这般的话?要不是罗守娴贪婪无度,要不是他娘总是偏心,要……要是……当日他娘点了头,他将罗守娴直接发嫁了,又哪来后面这些噩梦?
争执间,罗庭晖发了狠,只说他才是罗家的家主,他娘要是再拦他,他就把他娘也发卖了。
因这一句气话,他被人从芍药巷的家里赶了出来。
文思和平桥,他的两个小厮竟然背主,不肯再跟他走了。
罗庭晖无奈,只能去了城西,他记得城西他买的地有现成的园子能住。
没想到,那片被他当了东山再起全部指望的地,竟然住满了罗家的人。
他们说他罗庭晖欠他们的,就得拿这片地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