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端了馄饨吃了,把旁人都安排明白了,怎么到自己就含糊起来?你们也是,赶紧去吃馄饨!”
正好方仲羽用托盘端了馄饨过来,陆白草拉着沈揣刀靠在了另一边儿,端了一碗塞她手里。
“吃。”
“哦。”端着馄饨的沈东家笑起来竟有几分稚气,“多谢陆大姑,陆大姑真好。”
陆白草端着自己的馄饨碗,悄悄退开了一步。
这一日,是月归楼重新开张的前一日,保障湖上彩旗飘展,两岸都是闻讯而来的维扬百姓,一碗凉茶,两三块点心,把“月归楼”三个字实实在在印在了他们心里。
河鲜、海鲜、肉禽、菜蔬……流水一般进了月归楼的后院儿,烤炉里香气阵阵,是正经的烤乳猪。
陆白草吃着肴肉问道:
“肉如何切,肥膘如何削去,都看仔细了吗?”
方七财带着刀上人们认认真真看着,认认真真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
“火候不能让你们东家一个人盯着,时候要算准,帮厨帮厨,不光是端碟子摆盘的,时辰、火候,你们要帮着记,心里有了这一根弦儿,以后上灶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孟三勺领着一堆帮厨也乖乖点头。
与厨子们定好了烤乳猪如何摆盘,沈揣刀从灶房里出来,就看见陆白草把月归楼的刀工和帮厨当了兵一般地训。
“东家,您寻来的陆大姑可真不是一般人。”
孟大铲看见自家那猴儿似的弟弟都束着手听训,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陆大姑自然不是一般人,得她出手,是咱们月归楼的福气,以后仲羽是如何孝敬她的,你们都学着些。”
孟大铲揉了揉头上的小帽儿,觉得有些为难。日落月升。
戌时过半(晚八点),月归楼的后院里传出一阵欢呼。
明日宴上的十六道菜,终于彻底定下了。
熬了两天一夜的一干人拖着疲累身子从后门里出来,只想着各自回家睡一觉。
转到南河街上,孟三勺一抬头看见自家的东家正仰头看着酒楼门上的匾。
“东家,红布还没撤呢,这也看不着啥呀。”
“能看见月亮。”
沈揣刀指了指天上,脸上是浅淡的笑。
等这轮月亮落下去,这个酒楼就彻底、完全是她的了。
过往八年,她每日在这里进进出出,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走出去,然后再也不回来。如今,她再也不会这般想了。
她终把这里变成了自己的根。
孟三勺也仰头看了会儿:“可惜现在是下弦月了,月亮不圆润。”
他到底不是什么会赏月的雅人,比起看月亮,他更想回家睡一觉,打着哈欠,他转头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
“二毛,东家在看月亮,你在看啥?”
“我也在看月亮。”
“人家看月亮都是抬头,哪有你那么抻着脖子……”
方仲羽抬手摁住他的脑门,拖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你怎么话这么多?”
寂静月色下,红布被风轻轻拂动。
在红布落地的瞬间,锣鼓爆竹声响彻了整个南河街。
六月二十五,辰时,金匮当值,宜开市纳财。
“月归楼”三个鎏金大字迎着晨光,显露于世人眼前。
用鹅代乳猪,这一章算是跟《心有不甘》里沈何夕的“炮鹅”互文了。
[90]堵塞:冰酪浆和中暑
有道是:
“旧瓦新炊,雕栏重绣,青衫挽发迎晨漏。先蒸云雾后熔金,脆声惊起桥头鹫。
“竹孝凝香,豚娇带釉,刀尖挑破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