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桌几十只眼睛一起看着那只麒麟。

看着杨裕锦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沈揣刀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

“公主仁厚慈和,若是咱们维扬禽行愿意齐心行善,到了咱们在保障湖上斗菜赛船的时候,求她来一趟,哪怕只赏点儿东西做彩头……”

不止曲方怀,在座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片刻之前,他们中大半都觉得杨裕锦有理,姓沈的小娘子是想她的月归楼出名想疯了。

片刻之后的此刻,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沈东家高见!此事必成!

拾趣茶社的掌柜莫老先生年事已高,探着身子眯着眼凑近了才把这麒麟看清楚。

“真是绝好的东西,这雕工,这石质……沈东家,公主殿下将此物赐给你,足见对你爱重至极,这是你自己的缘法呀。”

他将目光落在了笑着的年轻人脸上:

“旁人几辈子求不来的,你怎么反倒拿出来……”

沈揣刀起身,声音又缓了几分,说道:

“莫老爷子,当年我第一次进行会,您就拉着我的手说维扬禽行扎根在这保障湖边上,那就是守望相助的一家子人,我有什么难处,都只管能找您。

“这话我一直记着,我也是咱们行会看着走到今日的,如今我身份揭开,您也知道了,我不是被罗家自小一点点教出来的,我这半肚子不够用的生意经,是从您这儿、从曲老爷这儿,从李掌柜、吴东家……从各位前辈身上东拼西凑来的。

“既生于兹,我又怎能轻易抛去呢?”

这话着实温情脉脉,莫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老泪,对着沈揣刀抱拳:

“沈东家,沈东家,你肯牵头做此事,于我们维扬禽行就是有大恩。我莫老头今日就撂下话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维扬禽行里谁敢给沈东家、给月归楼添堵的,那就是给我这老骨头添堵,沈东家为人宽厚面皮儿薄,我莫老头是半截进土不要脸面的,你们这些人做事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

最后这句话落地的时候,他的一双老眼如钉子似的扎向了次桌上的一干人。

曲方怀也早就站了起来,面有憾色:

“若不是今年酒楼易主,按规矩不得参选行首,沈东家你就该是维扬酒楼茶肆的行首。莫老头儿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你们一些人暗地里的鬼祟,旁人不是瞎子,不是看不见,月归楼在或不在,与你们何干?还真以为没了月归楼,这维扬城的禽行就由得你们做主了?我曲方怀还在,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在,什么魑魅魍魉的伎俩都给我收回去。”

他摆出了行首的气势,实实在在替月归楼沈东家撑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副行首何春楼的李掌柜笑着喝了口茶,慢吞吞说:

“曲行首,莫前辈,你们也不必气恼,有些人看见那菜店肉铺车子上月归楼的旗子就只能想到是月归楼在赚名气,却想不到如今沈东家早就名满两淮。

“先是女扮男装支撑家业,让盛香楼在维扬城风头无两,又愿为了无信义的罗家改归沈姓,继续支撑沈家门楣,沈东家真正孝义传世,合该著书立传。这样的人,她还需什么扬名?

“月归楼的名字刚题出来送去木匠那儿做匾就名传百里,那些送菜送肉车子上的旗子是那些菜店肉铺自己要插的,就是要让人知道自家是给月归楼送菜送肉。

“连这些都想不明白,满脑子狗苟蝇营,沈东家与之相较,便是让世人知道,何谓‘君子坦荡荡’,又何谓‘小人长戚戚’。”

李掌柜将话说到这份儿上,沈揣刀退后一步,深深行礼:

“李掌柜厚赞,晚辈如何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沈东家,你就别退了,快回来坐下,与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