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人帮过咱们祖孙俩,咱们还他一份人情也是应该。路夫人送来的瓷器里有一对极好的汝窑瓶子,这些丫头里有个原名叫秦汝兰的,母家姓路,她娘算是路夫人的族姐,且改了名在咱们家里养着,过几年风声过去了,再让路夫人给她寻了归处就是了。”

“要是让这些丫头们落在了父兄政敌之手,又或者去了青楼,我也是不忍心……倒是不贵,一个八两银子,应该是凌同知暗中打了招呼的。”

笛声幽幽,自水中小渚上传来,带着如水之柔。

琴声则出自雅轩,居高临下,有风之浩渺。

又有豆蔻少女站在亭前,盈盈轻动,低吟浅唱一支《醉花阴》再看闲坐亭中的祖母,沈揣刀忍不住说:

“祖母,我从前可真不知道您是这般风雅之人。”

“风雅,那是得用钱堆出来的,从前在山上,我哪有风雅的本钱?也只能做个养花老太太。有多少钱的宽裕,我就有多少的雅兴,懂了吗。真论起来,你折腾的那点儿附庸风雅的道行,且还浅着呢。”

此时亭中只有两人一猫,沈梅清看看自己的孙女,“啧”了一声:

“城外的差事不是带了人一起去的?怎么把自己折腾得这般憔悴?你看看你这脸,还有你这膀子……怎么看着更粗了?”

“衣裳穿得薄了,就显得手臂粗了。”沈揣刀可不会跟自己祖母说自己每日光提水就得干一个时辰。

沈梅清叹了口气,对亭子外头站着的流羽招了招手:

“去把给你们东家做的衣裳拿来,选一套让她换了,余下的让她都带走,还有前些天新得的红宝簪子、白玉小冠、脸上抹的膏脂,一并收拾了给她。”

流羽领命去了。

沈梅清又嫌弃地看了自己孙女一眼:“脱了男装,我怎觉得你活得比从前还粗糙些。”

沈揣刀没接茬,只抱住了祖母的手臂:

“祖母,我给咱们的新酒楼取了个名字,‘月归楼’您觉得如何?”

“‘月归楼’?听着比盛香楼倒是贵了不少。”

听祖母这么说,知道她是喜欢的,沈揣刀笑着:

“那祖母你替我把匾额写了吧。再写一对楹联‘照尽红尘三万里,人间归处是灶旁’。”

“你让我写匾额?”沈梅清瞥了她一眼,“你认识维扬城中这么多达官显贵,找个书院的山长求个字也不是难事,我那手字有什么可看的?”

“祖母,我觉得您的字极好,再说了,这月归楼是您的心血,让您写匾天经地义。”

沈梅清看向自己孙女,片刻后,她笑了一声: